八卦镜表面泛起朦朧的清辉，蒲牢那形似盘龙、却生有奇异鯨鬚的淡薄虚影隱约浮现，它晃了晃似乎还有些混沌的龙首，声音带著初醒的沙哑与恍惚。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沉的梦……梦中儘是污秽血腥，魔音贯耳……”

贔屓闻言，亦是沉默了片刻，方才感慨万千地长嘆。

“是啊……沧海桑田，世事难料。遥想上古之时，吾等兄弟呼风唤雨，遨游星海，何等逍遥自在。不曾想，悠悠岁月之后，竟会落得如此……狼狈模样，苟延残喘，甚至身不由己，为虎作倀……”

蒲牢的虚影微微颤抖，发出一声苦涩的龙吟，旋即，它收敛心神，朝著李礼的方向，郑重地垂下龙首，语气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多谢道长，以精纯太阴月华为吾淬炼魂体，涤盪魔气，稳固本源。若非道长出手，吾残魂受那邪阵业力反噬，恐怕早已支撑不住，魂飞魄散，亦或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疯魔之灵了。此恩，蒲牢铭记於心！”

李礼摆了摆手：“龙子言重了。济幽度厄，本就是我玄门弟子分內之事。况且龙子乃天地瑞兽，遭此劫难，贫道既然遇上，又岂能坐视不理？”

一人两龙又閒聊了几句，多是贔屓在向蒲牢简单说明当前的处境以及李礼的身份。

待蒲牢魂体稍稳，对现状有了大致了解后，李礼將话题引到了正处：

“敢问蒲牢龙子，当初在黑莲教手中，操控那魂钟、布下慈孤寺邪阵之人，龙子可还有印象？对其根脚，是否知晓？”

此言一出，仿佛触动了蒲牢內心最深的伤疤与屈辱！

“吼——！！”

一股源自上古洪荒的、暴虐而威严的龙族气息，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地自八卦镜中汹涌而出！

虽因魂体残破而威力大减，但那纯粹的血脉威压，依旧让庭院中的空气都为之一凝，连月光似乎都黯淡了剎那！

“印象？！那可太有印象了！”

蒲牢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滔天怒火，龙眸中仿佛有血色火焰在燃烧。

“那群卑鄙无耻、褻瀆龙威的贼子！纵然他们化成了灰，吾也绝不会忘记他们的气息！尤其是那个手持主旗，以邪咒日夜折磨吾魂的杂碎！”

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此话当真不假！

想它蒲牢，堂堂龙子，昔日声震九天，洪钟长鸣，何等尊崇！

不想竟沦为一群它视若螻蚁的邪教嘍囉手中的工具，被肆意驱使、利用，甚至魂魄都被分割炼化！

这奇耻大辱，如何不让它恨欲狂，怒欲焚天！

“那龙子可知，那些贼子平日藏身何处？除了那慈孤古剎，可还有其他据点巢穴？”李礼眼神微亮，追问道。

若能直接从蒲牢这里得到黑莲教重要据点的位置，无疑能省去大量探查的功夫。

说实话，比起捉迷藏，李礼更喜欢单刀直入。

蒲牢强压下沸腾的怒火，龙魂虚影闪烁，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