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感知到，手臂上那条因师父玄微子“移星换斗”之术而诞生的因果线，依旧沉甸甸地缠绕在那里，没有任何鬆动或减轻的跡象。

而那笔浩瀚的功德之力，在洗礼了他的肉身神魂之后，最终悉数钻入了他的紫府气海之中，与其中浩瀚精纯的太阴真气交匯、融合，给那原本清冷璀璨的月华真气，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尊贵非凡的金色光晕。

这功德之力，似乎並未作用於“偿还因果”，而是融入了他自身的修为根基之中！

李礼呆立在原地，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在婉婉、小紫以及山神城隍看来，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沉浸在天道功德洗礼带来的巨大好处中，正在细细体悟。

然而，李礼却是神念飞转。

他回想起师伯玄冥子曾经的告诫。

师父玄微子施展的“移星换斗”之术，乃是清虚冥府一脉的不传之秘，玄微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自然不如身为冥府巡按的玄冥子了解得透彻。

师伯曾明確说过：想要抵消“移星换斗”带来的因果业力，唯有依靠“阴德”与“阳財”。

如今事实证明，“功德”与“阴德”並非同一种东西！

可以理解为“功德”的层次或许更高，但其功效与“阴德”並不完全兼容，至少，在偿还这种特定因果方面，功德无法直接替代阴德。

『看来，是我之前想当然了……』李礼心中苦笑。

他看著眼前对他恭敬有加、但眼神中充满了羡慕的山神和城隍，自然能猜到“功德”对於修行者和神祇而言，必定有著天大的好处。

但其具体的神妙之处他却是一头雾水。

『眼下倒是不好直接开口询问这两位……』李礼心思电转，『不然颇有刻意炫耀、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嫌疑……还是等过些时日，找个机会去城隍庙串门时，再私下向烟霞老哥请教吧。』

“恭喜道长，得天道眷顾，功德加身，福缘深厚。將来必定仙途坦荡，早证太阴大道。”

最先回过神，並向李礼表示祝贺的，是龙子贔屓。

它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欣慰，似乎对李礼获得功德乐见其成。

而几乎在贔屓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声悠长而亲昵的“呋~”声传来。

只见那条已彻底恢復清明、通体如玉的地脉之灵所化的小蛇，竟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化作一道流光，迅捷而轻柔地缠上了李礼的手腕！

那微凉剔透的触感，以及丝丝缕缕传递过来的、精纯而温和的山川灵气，让李礼感到通体舒泰，精神为之一振。

这小傢伙，显然是对李礼这个將它从污秽痛苦中解救出来的“恩人”充满了极大的好感和依赖。

如果身具系统面板，此刻李礼大概能看到一连串的“地脉之灵好感度+1”的提示。

回过神来的山神和城隍，此刻也压下心中的酸涩，勉强挤出笑容，朝著李礼拱手祝贺。

“恭贺李仙长/上仙得天道垂青！”

只是那声音里，难免带著几分挥之不去的酸溜溜意味。

自己二人追求了千百年而不可得的东西，却是人家隨手为之便能获得之物，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两位正神在此刻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