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地脉化形的灵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如同一条精心雕琢的玉蛇，乖巧地盘成一团。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双眼睛，原本被戾气充斥的血红已然褪去，变得如同两颗清澈纯净的水晶宝石，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著李礼。

“看来此法確实效果拔群，远超预期！”

城隍烟霞抚掌讚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山神小老儿更是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天知道，自从地脉被那黄皮子妖糟蹋污染之后，他和城隍过的是什么日子！

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自身神躯被紊乱地脉散逸的业力缓缓侵蚀，那种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痛苦与无力感，对於他们这等依靠功德和香火维繫存在的鬼仙而言，无异於一场缓慢而绝望的凌迟。

李礼此举，对他们而言，堪称是再造之恩！

悬浮於地脉之灵上空的贔屓虚影忽然动了动，巨大的龙首和四肢从厚重的龟壳中完全探出，那双深邃的龙眸盯著下方那条玉色小蛇仔细打量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隨即，它化为一道土黄色的流光，落在了李礼身旁，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道长，先前倒是吾小瞧了此地地脉。不曾想，它的灵智已然开启到如此程度，灵性颇为不俗。想来是先前被那滔天怨气与血祭之力侵蚀蒙蔽，才显得那般暴戾狂乱……呃……”

说著说著，贔屓的声音突然顿住，显得有些尷尬。

它想起来了，造成地脉污染的“功劳簿”上，也有它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说当时它是被那黄皮子妖以邪法祭炼控制，身不由己，但终究是参与了其中。

李礼素来心思通透，善解人意，自然不会因此怪罪贔屓。

就如同他能理解当初烟霞城隍面对黄皮子妖时的无奈选择一般。

那些看似冷漠无情的妥协，背后往往是权衡利弊后最理智、也最无奈的抉择。

若当时城隍强行出手，除了激怒那妖孽，导致温曹县百姓遭受无妄之灾，然后看著对方逃之夭夭，换个地方继续为祸之外，又能得到什么更好的结果呢？

说什么善恶有报，天道轮迴，死后自有审判……可对於那些惨死的无辜者而言，迟来的正义，还能算是正义吗？

阴阳殊途，神人异路，此乃天道规则。

仙神看似高高在上，逍遥自在，实则身上同样套著层层无形的枷锁，有著各自的无奈与束缚。

在这危机四伏、妖魔横行的世道，很多时候，唯有自身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真正的掌握命运，庇护想庇护之人。

李礼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贔屓那凝实的龟甲背部，传递过去一丝安慰与理解的意念。

隨后，他再次从贔屓口中接过那团经过一轮吸附寒毒，体积膨大了一圈，色彩更加绚烂的三色旋涡。

城隍烟霞看著李礼手中那团散发著危险气息的能量旋涡，略带惋惜地嘆著。

“再经这一轮消耗，其內部的平衡必然被打破，能量性质也將变得混杂暴烈，倒是有些可惜了。”

他身为鬼仙正神，对能量感知极为敏锐，看出这旋涡已到极限。

李礼倒是显得很豁达，笑呵呵道：“无妨。能將此地脉疏导，清除大半毒素，使其恢復生机，已是莫大的福缘。此物完成了它的使命，便已是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