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初春开始,北疆便东征草原,与铁木真大军鏖战数月。
然后又迅速挥师南下,三战攻破兴庆府。
大半年时间都在征战中度过,各部早已兵疲马乏,粮草、炮弹、军械物资都需要补充。
就算是要与金国开战,那也要等北疆休整之后。
李骁这番话如冷水浇头,殿内的请战声渐渐平息。
将领们你看我我看你,无奈摇了摇头。
是啊,这些日子的苦熬,每个人胳膊上都脱了层皮,战马也瘦了一圈,确实需要休整。
“灭夏国是迟早的事,但需从长计议。”李骁回到龙椅旁,指尖在扶手上轻叩。
“先稳住兴庆府,整编降兵,清点府库,待明年粮草备足,再挥师西平府不迟。”
听着李骁的话,各部将领无纷纷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此战攻破兴庆府,本以为能一战灭了夏国,彻底荡平东部隐患,如今却让李纯祐逃了去,终究是个遗憾。
紧接着,李骁转头看向一旁锦衣卫万户张石头:“密切关注西平府动向,若李纯祐抵城,即刻来禀。”
“遵命!”张石头躬身领命。
随后,李骁取过案上令箭:“传本都令,无论何人,若能擒获伪帝者,悬赏千金、封世袭百户。”
“若能取其首级者,赏五百金,封世袭副百户。”
“其身边护卫若能擒主来献,既往不咎,同享赏赐。”
李骁颁布悬赏令,主要是针对李纯祐身边的禁军护卫。
重赏之下或许能生变数。
若是真的有人见钱眼开,或者是瞧见夏国没了希望,抓了李纯祐请赏,来北疆搏一份前程,那自然最好了。
处置完李纯祐的事,度支司参军韩玖远捧着账册上前:“大都护,目前在兴庆府缴获的金银、绸缎、古玩字画已过一千五百万贯。”
“多是从府库与贵族府中抄查所得,其中皇宫私库中所得便超过五百万贯,更有众多古玩字画、琉璃象牙等奢物。”
至于其他贵族府邸中就更多了,而这仅仅是明面上的资产,暗地里藏私定然不少。
韩玖远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兴庆府中绝不止一千五百万贯的钱财,夏国的两百年积累必然更多。”
“度支部正联合锦衣卫拷问被擒官员、贵族,定会让他们把藏货吐干净。”
才能舒舒服服的去死。
“呵,真是讽刺。”
李东江在旁冷笑一声,甲片随着动作轻响:“先前听说李纯祐号召捐输军饷,连自己都‘忍痛’捐了半座私库,最后拢共才得一百万贯。”
“如今单是皇宫私库,咱们就抄出五百万贯,这还是他提前运了一批去西平府的数。”
瘦猴跟着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国难当头,当皇帝的都把银钱看得比江山重,底下那群蛀虫还能有什么指望?”
“可不是么?”
莫军摇头:“听说前户部侍郎家搜出三窖银钱,却在捐输时哭穷说家中只剩杂粮。”
“这些人住着朱门大院,搂着金银美人,哪管城外将士死活?”
听着属下们的话,李骁踱至殿中,目光落在窗外飘零的枯叶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冷冽。
“《管子》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夏国上下倒好,仓廪盈溢却藏私,百姓饥寒却不顾,反倒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活写照。”
他转身面对众将,甲胄上的龙纹在光影中浮动:“李纯祐藏五百万贯于私库,却吝于百万军饷,这便是‘苛政猛于虎’的根由。”
“他忘了‘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以为江山是皇室私产,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将领们纷纷垂首,听着李骁的话。
“咱们北疆军今日能站在这里,不是靠甲胄锋利,而是靠上下一心。”
李骁的声音陡然提高:“若有朝一日,你们也学夏国的官老爷,把百姓的粮食往自家地窖里塞,把士兵的军饷往自己腰包里揣……”
他猛地拔出腰间金刀,冷厉的目光扫视着殿中众将领,幽幽说道:“那,我北疆离破灭便是不远了。”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夏国的今天,不能是北疆的明天。”
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轻缓。
将领们望着李骁坚毅的侧脸,纷纷抚胸喝道:“谨遵大都护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