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宏烈的话音刚落,另一名官员也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河西之战未决胜负,河套又危。”
“北疆军势大,我朝兵力恐难独自抵挡,不如向金国求援,两国联手,或许能解此危局。”
李纯祐听着两人的建议,眉头紧锁,他自然也明白这些办法有其道理。
但操作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扫视了两人一眼,沉声说道:“副使说的有理,爱卿的办法也可行,但是~”
“国库已无钱粮,如何征调军队,如何请金国出兵?”
这几年来,夏国战事不断,尤其是前年的河西之战,几乎打空了西夏的国库。
去年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也全都投入到了西征军上。
现在国库空虚得都能养老鼠了,无论是征召大军还是请金国出兵,都需要大量的银钱和粮饷,这让他如何筹措?
有官员见状,提议道:“陛下,如今国难当头,可再向百姓增加税目,就叫‘北饷’,以解燃眉之急。”
平定北方战事的饷银,称为‘北饷’。
李纯祐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怒道:“为了收复河西走廊,今年已经向百姓征收了‘凉饷’,如今再增税,百姓如何承受?”
一名官员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陛下,百姓们有钱,谁家没有个几十贯的存钱啊?”
“就算是真没有,也可以去找亲戚朋友借,或者将自己的房子和田地卖掉就有了。”
“混账!”
李纯祐猛地一拍案几,怒视着那名官员,“朕岂是这般害民之君!”
他虽然没亲眼见过百姓疾苦到何种程度,但也知道寻常百姓根本没那么富裕。
但他真正生气的地方,是此人把他当成晋惠帝那样的傻子糊弄。
作为当政者,他可以不在乎百姓们的死活。
国家有难,苦一苦百姓,也没什么。
但关键是要有一个限度,真把百姓逼到了绝路上,他这个皇帝的脑袋恐怕都会被扔进黄河里去。
怒过之后,李纯祐的目光扫过了众臣,沉声说道:“国家有难,朕决定以身作则,削减宫廷用度。”
“即日起,后宫用度减半,停用所有珍奇贡品,除节庆外,朕与太后的膳食皆减至寻常水准,宫内多余的宫女、太监尽数遣散,节省下来的银钱全部充作军饷。”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同时,裁撤朝中冗沉官员,凡是无事可做、虚占职位者,一律罢官归家,其俸禄归入国库。”
“驿站人员亦需精简,非紧要驿路可缩减人手,只保留必要的传递军情通道。”
众臣听着,神色各异。
削减宫廷用度这方面,他们是支持的,毕竟不关他们的事情。
可是裁撤冗官就不好办了,谁家还没个不成器的儿子,求上门的穷亲戚啊!
把这些官职都裁掉了,难道让自己花钱养着他们?
“陛下,臣以为此举当慎重。”
“陛下,我朝从未有裁撤官员之先例啊!”
“陛下,这些官员一旦卸职回家,如何为生啊?”
朝堂之上逐渐变得喧闹起来,一旦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这些人是分寸不让的。
最终,一名德高望重的尚书斟酌片刻后说道:“陛下仁德,削减宫廷用度以资军饷,必能让前线将士感激涕零。”
“裁撤冗官也能朝廷省下不少银钱,可相比于庞大的军费支出,无异于杯水车薪啊。”
“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裁撤官员所产生的弊端更甚……”
听着老头的侃侃而谈,李纯祐面露冷色,直接将其打断。
淡淡说道:“老尚书所言没错,此举的确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才向诸位贤臣求策呢!”
这还仅仅是裁撤掉一些党羽,这些人就不愿意了。
真正的大招还没用呢。
伴随着李纯祐的目光隐晦地对某个官员扫了一眼,站在队列末尾的户部主事梁三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缓缓来到殿中,躬身行礼:“陛下,臣梁三思,愿捐献一千贯家财作为军费,为抵御北疆军尽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