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恭一瞬明了过来陵越的意思,赶忙带着陵越去了药房。
欧阳少恭抓药,陵越就倚着门框,抱臂看着欧阳少恭忙碌的身影。
将药抓齐,欧阳少恭正欲拿过精制的猪油开始调配,却在即将拿过那只豆青色瓶子之时,顿住了动作,抬起眼来,略略有点试探的意思:“阿越,你...似乎有点私心?”
说最后一字之时,欧阳少恭的声音有些模糊。
若不仔细分辨,便不知是心,还是刑了。
陵越不置可否,但那双眼睛却雪亮得惊人。
欧阳少恭略略一怔,微微眯眼:“可是因为...小兰?”
陵越低头浅笑:“少恭,你觉得晴雪能有你这么贴心吗?”
虽然陵越答非所问,但也答案昭昭。
欧阳少恭眼睫一颤:“因为小兰,屠苏吃醋了,找你无理取闹?”
陵越抬起头来,有一半的脸逆着光,竟隐隐带着些森然:“我爱屠苏,无论怎样的他,我都爱。但这是作为爱人。屠苏也是我师弟,走错路,做错事,也是我这个师兄该去规范的。”
顿了一顿,又缓缓道:“那日,方公子不过好意,却令他心生不悦。这显然是在无理取闹。我们与方家之间,又几乎是世交的关系,这若结成一个结,日后又该怎么相处?”
嘴角有了一丝凉薄的弧度:“如此,自是该使用点手段了。”
欧阳少恭垂了眼:“你与屠苏之间的事情,的确我不该置喙。但...阿越,爱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你...”
陵越一瞬不瞬地看向欧阳少恭:“那医者与患者之间,也是平等的吗?”
陵越这话一出,瞬间整个药房的气氛都凝固下来。
欧阳少恭想要启口,却发觉他约莫应该是被浆糊黏住了嘴。
药房里,安静得惊人。
最终,是瓶塞的微响,打破这一室寂静。
约莫几盏茶后,油膏制作完成。
欧阳少恭交到陵越手里时,心有不忍:“阿越,无论你怎么想,还是温柔些。这种方式,虽然印象深刻,但也十分难捱。”
陵越轻轻拍拍欧阳少恭的上臂:“我知道。全天下,绝没有人比我更心疼屠苏。与此同时,全天下,也绝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屠苏完美。”
将手中的罐子轻轻向上一抛,又轻松接下,按按欧阳少恭的肩头:“谢了~等会儿我们茶室见。”
言罢,也不停留,即刻离去。
欧阳少恭负手在后,静静地看着陵越离去。
心底里的那只狐狸难得少了看戏的心思,竟那精明的狐狸眼中多了一分深沉。
“欧阳少恭”觉得,他似乎有点将陵越看不明白了。
而且,这样一个心思玲珑的陵越,也是他之前并未真切感受到的。
这...
欧阳少恭微微垂下眼,面色有了一分沉色。
***
陵越回到屋中之时,正巧遇着百里屠苏艰难地挣扎起身。
陵越连忙过去,在床边坐下,按住百里屠苏的肩:“赶快躺下~别乱动~”
百里屠苏用力的身子还有点抖,被陵越这么一按,当然是卸了劲。
一下瘫下去。
就是这样,也不忘气郁地瞪着陵越,却不言语。
活脱脱地用行动控诉——我现在这样与你毫无关系啊!
陵越浅笑着揉了揉百里屠苏的肩,隐约有点苦恼的样子:“若不用力一些,怎么洗掉酸味呢?”
百里屠苏一怔。
原来...
小眼神儿有点躲闪:“...你怎么知道?”
陵越有点无奈地勾勾嘴角:“那天你若是能够把你的目光收一收,我大概也不会觉得如芒在背。后来,你若是收一收那魂不守舍,我大概也能猜不出来。”
百里屠苏浅浅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
陵越放轻了声音:“躺好~我给你涂药。”
一听要涂药,百里屠苏一万个拒绝:“我没...”
陵越不等百里屠苏拒绝的话说完,直接给将人点了穴:“你若不想在少恭面前丢了面子,自是全然拒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