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正欲从内侧床榻翻越而去,却被陵越一下横臂拦住:“这么晚了,你还让不让少恭休息了?”
百里屠苏有了些急色:“明日他午休时间长些就是。这能有多大影响?他是医者,难道不是病人有何事,自愿服其劳吗?哪里有病人迁就医者的道理?”
陵越眼睫一颤,改为了按住百里屠苏的肩,轻轻捏了捏,语气也微微放轻:“屠苏,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今日,应是前些日子为那几样东西劳心,而后我们又...这只是因为劳累而引发的,好好休息就是了。你真的不必担心,也不必惊扰少恭。就算你真的不放心,明日让少恭看看便是。如此深夜,还去叨扰少恭,当真不该。别忘了~少恭还有咳疾,我们即将启程。少恭的咳疾比之我这胸闷,更是凶险。”
百里屠苏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被子一拉,蒙头背对陵越而躺,气得咬牙。
陵越一怔,再一看当了蜗牛的某人,忽而感到语塞。
然而,也不知为何,此刻他却没了哄人的心思。
仅仅只是看了百里屠苏的背影一眼,就拢了拢枕头,靠在了床榻之上。
方才,由卧位改为坐位,他感到胸口的闷重轻松了些。
他总也不至于自虐般的再躺下去。
目前这个靠位,既放松,又能够稍缓胸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歇了片刻,陵越看向剑架之上的霄河剑,目光隐隐有点复杂。
随后收回目光,闭上眼,引导真气自气海而出,灌注剑突,又巡行手少阴心经。
如此反复多次,今晚这胸闷确实有了很大的缓解。
再睁开眼。
此刻,耳边仍旧是急促的呼吸声,昭示着某人还在生气。
然而,还是的,他并没有哄人的心思。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又拢了拢枕头,他彻底躺下了。
背对着百里屠苏。
脸朝着床榻外侧,目光就落在霄河剑上,暗想,似乎有些日子没出鞘了,他的伙伴是不是也有了几分落寞呢?
想着想着,这呼吸也就悠长了起来。
听着身边的动静,百里屠苏暗暗哼上一声,额间青筋也跟着抽了抽。
皱皱鼻子。
更是把头埋进枕头里。
当个十足十的蜗牛。
***
天刚蒙蒙亮,陵越缓缓睁开了眼。
静听片刻身旁的呼吸声,而后便轻轻翻身,暗念咒诀。
很快就有两抹羽毛状的白光轻轻覆盖在百里屠苏的耳上。
瞧着静音结界已成,陵越也不耽搁,立刻起了身。
今日,索性穿了身武者的紧身装扮,虽然仍旧是浅浅深深的蓝。
束好剑袖,来到剑架前。
正欲动手拿过霄河剑,却在刚刚抬手不久之后,便顿住了动作。
甚至是回头看了那早已被气得睡熟的某人一眼。
也不知为何,心间竟隐隐有了一抹冲动——他想知道,那个回流,会对百里屠苏产生影响吗?同为武者,同为师尊的弟子,同为天赋绝佳的剑客,百里屠苏怎么看待这样的回流?以百里屠苏的眼光,即使没有修行人剑合一之术,但有着那至纯的道心,又将怎样看待此事?
然而,一抹幽凉,却又在浸润着他的魂灵。
——此事,目前只能沉于海底。
缓缓转过头,如之前一样地握住霄河剑,几乎是不用猜疑的,那股回流又来了。
闭上眼,沉下心,顺着霄河剑的引导,静心专注。
三炷香后,回流自霄河剑自行切断。
陵越缓缓睁开眼,周身轻松。
拿着霄河剑,来到院中。
利刃出鞘,竖剑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