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狐狸绝对是成了精的。
竟从他怀里跳出来,去到那掌事公公身边,蹭了蹭那掌事公公的腿。
那掌事公公竟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玄霁见得,还笑说——这狐狸聪明,还记得是从哪里来的。
玄霁这话一出,他脑子里立刻就有了一个猜想——这火狐狸是其亲亲大哥送给玄霁的。
这...
说到底,人家兄弟情深,与他...何干...
与那狐狸亲近了会儿,那掌事公公才道明来意——宫中有事,陛下邀人一叙。
听闻这个口信儿,玄霁拿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态度清淡。
他有些忐忑——玄霁,是什么意思?走,还是不走?
没等他忐忑出个所以然来,玄霁便叮嘱他在行宫等着,三五日其必然回来。
他心里不禁猜测起,玄霁是不是清楚明确地知道,这掌事公公的话,实则是对他说的,实际上,这话的背后是——皇帝与尊亲王有国事要议?
若是如此,他,哪有国事重要?
当然是,只能抱着狐狸,站在亭中,目送两人在雨中远去。
他知晓,宫中素来有个规矩——尊亲王进宫,不住其他地方,只下榻陛下的寝殿——与陛下同榻而眠,同吃同出。期间,陛下不进后宫一步。后宫各妃,连同皇后,都须在此期间,每日到中垣给兄弟两人请安,向尊亲王行向陛下的礼。皇后甚至不能直视尊亲王,还得伺候兄弟两人饮茶。
以前,也许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越是得到玄霁的放纵,越是知道规矩,越是与玄霁亲近,那种酸涩就在心间疯狂地滋长。
虽然明知道,那就是为了体现尊亲王地位而制定的规矩,那就是为了避免兄弟阋墙而制定的规矩,那就是为了避免皇后和尊亲王一同架空皇帝而制定的规矩,但...
一想到玄霁这晚就要躺到其亲亲大哥的龙榻上,还那么轻而易举地上去...
一想到玄霁的身边不是他...
一想到与玄霁耳语的不是他...
他一掌拍上栏杆,心头憾恨,却仅能咬牙切齿,什么都做不了。
那狐狸许是见过大世面,对他的郁闷毫无反应。
这晚,饶是珍馐,他心头也跟被这雨幕的湿气熏染似的——堵得慌,哪有胃口?
倒是那狐狸,吃得香。
他搁下筷子,看着那狐狸胡吃海喝,心头竟隐隐地有些羡慕——什么都不懂,真好啊~吃得香,睡得着~哪像他现在,怅然若失,酸楚隐隐。
他浅浅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雨幕,心头不禁想象起了人家兄弟把酒言欢,看那些舞姬搔首弄姿。
忽而,他感到,他是个被层层宫墙阻隔在外的人。
来到行宫,他们一直没有再进一步。
甚至,变得奇怪。
他们现在很像是并肩而行的人。
却没有任何爱意的熏染。
就连吻...都不曾有过。
好像一切,还不如曾经。
甚至,此番他还见过玄霁温柔地亲吻那火狐狸的脑袋,带着宠溺的眼神轻弹那火狐狸敏感的耳朵。
这...
难道是因为他的顾左右而言他吗?
还是...
他的心头当真思索起了,是不是因为他对玄霁那另外一重含义的如何二字避而不答,才造成了如今的境况。
算算时间,戍边一事,他最多再拖一年,便不得不去了。
毕竟,这其实就是一个赏赐的登天梯的机会。
如今国境四方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去戍边,不过是一个增长军功,以得高位的机会。
他是威远将军之子,出发之时便会以车骑将军的身份而去。
加之尊亲王伴读的身份,便是名义上的车骑将军,实际上的骠骑将军。
三年之后归来,不仅仅得到仅次于父亲的地位和荣耀,还从尊亲王府分家。
他更加有资格站在玄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