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九龙缚丝剑穗!
他是望舒真正的主人!
难怪...
可若是如此,他完全压制望舒...
难道方才自己见到的那个一头白发和一双冰蓝色眼睛的他,是望舒的完全形态[46]?就跟东君一样?头发和眼眸会因羲和而变了颜色?
记得青叔曾说,在他加入琼华派的时候,叔父是一个绝顶的美人,头发乌黑,皮肤冷白,面容精致,一双凤眼更是夺人心魄。尤其是愤怒的时候,黑色的眼睛都能映照出他内心的火焰,美极了[47]。
而在禁地见到叔父的时候,他却...是一头红棕色的头发,眼眸虽然隔着冰看得不分明,但能隐隐约约感觉是暗红色。后来他破冰而出,自己看得真切了,也确实是暗红色,只是非常的不明显。在卷云台上,那是彻底的暗红色,像是鲜血刚刚干燥的样子。
现在,东君是一头黑发,圣君也是一头黑发,从自己的角度看去,圣君的眼睛也是黑色。
难道...他们功体已经彻底贯通?
冰炎平衡,所以才...
还是他们是压制着功体的?
就像他一样?
不过,若真是他们压制着功体,对他们来说,也是无碍的。
而对他...
想到此处,自己对他不由忧心起来。
自己看着他,眉头微蹙,正打算不错过他疗伤的一丝一毫的时候,自己感觉到脚底的涌泉穴有一股热流在窜腾。自己不由往脚下瞄了一眼,此刻在自己的脚下有一个炎太极[49]。自己暗道,难怪觉得那么舒服。东君就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48]。其实,他是很关心这些晚辈的,就是估摸着被圣君宠得不像样,才如此锋利。
自己自然是接受这种关怀的,与此同时,也在猜测着这次给他疗伤,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力量波动?分明依照现在东君的能力,自己站在他身后足矣了。但他还是给了自己一个炎太极,护着自己,看来是怕待会儿的力量波动影响到现在自己还尚不稳定[50]的情况。
这般...
他千万别出事啊~
自己为他忧心不已,圣君那边却显得非常镇定,抬手隔空点了他几处大穴,将这般呕血不止的情况先行控制住,再是自剑指流淌出两屡同样大小的冰息,两屡冰息相互交缠着,很像是两股交缠着的藤蔓。东君这边非常有默契地同样自剑指流淌出两屡同样大小的炎息,同样相互纠缠着,只是比之冰息细了百倍不止。在空中,炎息分别缠上了那两股冰息,像是在往冰棍儿上缠绕红色的丝线,但却绕得十分的松弛,彼此间的间隔至少有两寸。在炎息缠绕完成之后,东君这边就收功了。圣君控制着两屡缠绕了炎息的冰息,一缕注入他的百会穴,一缕注入他的会阴穴。缠绕着炎息的冰息在他体内应该是按照自会阴穴沿督脉到百会穴,再到圣君这边,接着自圣君这边又到他的百会穴,再沿任脉到会阴穴,完成似葫芦般的循环。毕竟,如果真的跟双剑沾上关系的,没有一个的经脉是正常的,全都会因此经脉逆转。此刻在场的几位,经脉都经过逆转,只是自己和圣君转得不完全[51]罢了。
此刻的他身上的冰霜都已经将他变作了一个雪人,自己都已经无法分辨他的穴位在哪儿了,也不知圣君是怎么能够那么顺利地找到的。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周身的白霜全部褪了去,终于将他的身影再次显示出来。此刻的他,就跟他在石阶上自己见到的模样一样,一头不止及腰的白发,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的他,喘息不止,应是还没有缓过气来。见到他恢复成这样,却让自己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这才是他现在的本来面目吧。
也许是因为松了一口气,自己瞧见他这模样,竟不地道地在想,他若是再去整一顶和小白同样的冠冕来戴着,会不会被误认为是小白成精了?嘻嘻~
他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但那冰息与炎息交织的运转并没有止息。圣君单手画冰蓝色太极八卦符,将整个灵符立掌一推,从他的头顶打下的同时,东君这边立刻就把之前缠在冰息上的炎息给全部收了回来,仅仅剩下了冰息,且冰息还变粗了些。紧接着,自己就感觉到了一丝带着沁骨温度的冰风迎面吹来,感觉那冷不是冷在皮,而是冷在骨,其穿透力就像五毒砂。此刻,自己基本明白东君的意思了。果然,这一场疗伤,并不轻松。
冰蓝色太极八卦符自他的头顶落下,在脚下晕开。光亮的冰蓝色,映照得他此刻苍白的脸,甚至是泛起了几丝诡异的味道,很像是那些话本儿里提及的鬼怪。紧接着,竟从他的身体里自背心处往上三尺漂浮出一只光剑[52]来。
那光剑的模样,自己再熟悉不过,就是望舒!
自己对此感到讶然,竟他...
自己还未平复下来,那光剑就嚯的变出八只相同的光剑模样来,只是稍微小了些许。然后,那些稍小的光剑就漂浮到冰蓝色太极八卦符的边缘,一者占据一方,开始旋转起来,最中间还悬浮在他背心之上的那只光剑根据这些更小一些光剑之间方位的切换,一上一下。接着,又是一个冰蓝色太极八卦符悬浮在了那些光剑的上方,将他团团围住。光剑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甚至快到像是那里本身便有一堵冰蓝色的光墙,而不是由这些光剑快速旋转而得。
东君这边瞧着这情况,抬手给了两团似拳头大小的炎息,一者往空中缓慢旋转着的冰蓝色太极八卦符正中心而去,一者往地面上缓慢旋转着的冰蓝色太极八卦符正中心而去。
两团炎息穿过灵符,砰然相撞,一切归零。
他也再次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竟是一头黑发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地面上的血迹全然消失了,他也不再那般狼狈,一袭冰蓝色的坠地长袍,将他衬得一副仙人之姿,只是这般模样,确实在自己的眼里是显得既不熟悉,也很怪异。
圣君上前几步,弯下腰,拉着他的手肘,将他拉起。
他应是还有些乏力,面对如此平常的动作,气息都因此激烈了不少。
站直了身子,瞧见是圣君,他立刻就想行礼,但圣君却止住了他,感觉应该是很难得严厉[53]地训斥了他:太过胡闹[54]!
在自己的印象里,圣君一直都很温柔,虽然是阴性功体,虽然应该是个冷冰冰的样子,但他却是个很温暖的长辈。就连有时谢衣哥哥胡闹,分叉眉都看不下去了,可圣君也从未出言训斥。圣君对这些晚辈都有他独特的温柔。而东君么,虽然是阳性功体,虽然应该是个激烈似火的样子,但他面上却是圣君应该有的冷冰冰的模样。虽然长得极美,但那么一张俊脸板起来,还是蛮吓人的。
被骂了,尤其是被圣君骂了,他低下了头去,十分惨淡的样子,真有点像是个被长辈训斥的做错事的小孩。
现在,自己是明白了他的心意,可仍旧还是觉得圣君骂得好。
自己是那种在意皮相的人吗?虽然确实还是比较在意的,可当彻底地爱上他这一根筋的时候,皮相不也成了个陪衬么?
这么长久的岁月流逝,任何人都会有改变,他却固执地守着旧,也不知是不是在曾经自己未知的年月里,安定、幸福、温馨离他太远太远,才那么固执地维持着旧样,就像是一切都没有改变,那些温暖也从未远离。[55]
这么想着,自己的心都涩涩的疼着。
他就是这样,让你又爱又恨。爱他的坚定执着,同样也恨他的坚定执着。真的很像是那话说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被骂了,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沉默着。
可圣君却不允许他什么也不说,自己明显看见圣君抓住他手肘的手用了些力,手指都深陷了进去,厉声喝道:是不是不知道完全压制望舒是什么后果?
他仍旧沉默着,但自己看得出圣君对他这般冲动的心急似火,忧心如焚,也看得出他在默认,他知道这件事。
面对他这个样子,真的是能有把人给气得平地飞升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