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瞬间觉得,他更迷糊了:“少恭你...”
欧阳少恭的眼神依旧涣散,甚至声音都还带了一丝嘶哑:“她是现任工部侍郎的侄女。以前与你说过,这琴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优厚的自然条件,造就了其宜居的环境。此处聚集的达官贵人,远超你的想象。我欧阳家世代从医,有些前辈还是丹青手。他们都有很厉害的医术。原本这些贵人之间都会相互走动,而这人就没有不生病的时候,遂我们欧阳家也是他们走动的重点。只不过是欧阳家的人都很低调淡然,遂倒也没怎么在这么一群人之中冒头。这女子是在我从天墉城回到琴川的那年,如沁为我接风之时,我在一个近千人的宴席上看过一眼。那时,如沁为我介绍,说她叫白芫,是现任工部侍郎白幽的侄女。刚巧与我前后脚回到琴川。不过,这白芫回来,不是过来探望长辈的,而是把家搬来的。事情既然也比较赶巧,那便一道邀请了。虽说如此,我们也只是这么一眼之缘。至于在宴席上,她是否注意到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就与方家走得近些。毕竟我也出去漂泊了将近十余年,琴川的很多事很多人我都淡忘了。加之,我回来,也仅仅只是想要过过闲适的日子,帮着百姓解决解决头疼脑热,没有什么跟达官贵人走得近的想法,遂对这琴川的很多事情,倒也不是十分的了解。很多的了解,都基于如沁的告知和小兰的解说。”
眼眸中的悔意和不悔交织成一番难言:“我并不知晓,千殇和白芫是如何认识,又是如何在之前翻云覆雨导致了此事。千殇有很多情人,男人、女人都有。他对这些事情向来随意,也不怎么挂心。出现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准确算来,已经是认识千殇之后的第七次被人追上门,这人还怀了孕的。之前,我还遇到过,他满嘴跟别人承诺要给别人赎身却转眼就给忘了这事儿的,遇到过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遇到过郁郁而终的。”
深深叹了口气:“他就是个浪子,做事随心所欲。他那嘴又很甜,许多人都被他的那张嘴给迷惑了,遂这惹出来的各种各样的风流韵事,数不胜数。我为他挡掉了不知道多少这种事情。”
眼睛勉强聚焦,十分无奈:“我那话,也不是冲他说的。而是真有一段时间,付叔以为我在外面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隐约地提醒我,说是这欧阳府的女主人还是应该仔细挑选,最差也得选个贤良淑德的。我...”
双肩一塌:“百口莫辩。也不想让付叔知道千殇的一些事情,否则千殇过来,连欧阳府的门,付叔都不会准他进来。”
叹息难止:“虽然后来也知道了,但...跟白芫一样,也说我怎么堕落成了这样?怎么跟这样的人为伍?”
喉头滚了又滚,声音微有滞涩:“可...人这一辈子获得一个知己是多难啊~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人与人也是不同的。若能够有幸遇到能与自己谈得来,能够明白自己的人,这简直就是一件死也瞑目的乐事~”
垂下眼来:“我...不想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看向百里屠苏,眼中晕着光:“人的一生那么短暂,为什么要以他人的标准活着?”
此刻,嘴角才勾起了一抹欣慰的弧度:“慢慢的,付叔见我们确实关系很好,便也没再说什么了,甚至帮着拦下那些前来找人的人。”
“...我大概明白你。”百里屠苏闷了许久,才缓缓道。
别过眼去,眼中晕有一分痛色:“可...那些女子是无辜的,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欧阳少恭抿了一下唇,叹息与无奈相互勾缠:“我当然知道。但我也不能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千殇的朋友,不是他的父母,无法约束他,无法指引他。”
百里屠苏听了欧阳少恭的话,忽而觉得,他是不是...过界了?
毕竟,此事也的确像欧阳少恭所说的那样。
他欧阳少恭只是尹千觞的朋友。
尹千觞如何做事,他欧阳少恭既不能够帮其决定,也不能够直接做了尹千觞的主。
这...
欧阳少恭双手撑住膝盖,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揽过百里屠苏的肩:“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饭吧~”
百里屠苏两天没有进食,当然腹中空空:“...好。”
两人回到位置上坐下,继续用膳。
只是这个时候,竟要比之前还要味同嚼蜡些。
用膳完后,欧阳少恭见百里屠苏还有些兴致缺缺,便让百里屠苏去歇上一歇。
百里屠苏倒也正有此意。
只是回了房的百里屠苏,却并未躺上床,而是坐在了圆凳上,那双杏眸就那么看着圆桌。
百里屠苏想了想那尹千觞的样子,又想了想尹千觞那个不负责任的态度,忽而竟发现他和尹千觞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这才是面对欧阳少恭的话时,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义正严词的原因。
毕竟,他和尹千觞真的很像。
尹千觞到处留情...
虽然他仅仅只和陵越有感情...
尹千觞是个逃兵...
他也是...
想到此处,百里屠苏的眼睫不由打了个颤。
原来...他是那么渣吗?
竟还嫌弃尹千觞?
竟还知道那些女子和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若是如此,他的“逃兵之举”,对陵越而言,又是什么呢?
这...
百里屠苏缓缓仰头,望向房梁,好像这样某些澎湃的热流就不会滑过瘦削的侧脸。
***
离开安陆村之后,陵越带着众人前往东海。
于一处名为即墨的小镇边缘降落。
见着远处的牌坊,陵涪有些不明:“大师兄,我们前来此处,是来作甚?”
陵越倒也直白,只是这声音却略略有些发涩:“你们还记得芙蕖前往即墨一事吗?”
陵涪点点头:“记得。当初是有弟子在即墨这里发现了异常的潮汐,便传信回去,寻妙法长老的帮助。原本妙法长老要派出陵隐,但最后却派出了芙蕖师姐。此事,也是一件无疾而终之事。”
陵耀亦是想起了这件事,与此同时还想起了陵樵与陵隐的话来,看向陵越道:“大师兄,此事倒是不需要继续去追查。潮汐异常,其实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只是此处的百姓不明白其中原理,便觉得这属于天降异象罢了。出事那年,正好有个闰八月,是个比较特殊的年份,所以这潮汐才会产生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