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答案却一无所获。
现在,看着方兰生这般模样,她的心头又凉了一分。
因着这凉意,不由想象起了,欧阳少恭在蓬莱的生活。
蓬莱国的国主当然也不可能随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外来者。
之所以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一定是因为欧阳少恭博得了蓬莱国国主的青睐。
这样的青睐,应当不仅仅来自欧阳少恭的才学,也来自欧阳少恭的家世家风。
像欧阳少恭那样的人,应该也对驸马这种身份适应起来非常的迅速。
他仿佛天生就应该是拥有这些东西的人。
知晓他的婚姻,她当然掩不住失落。
但现在仔细想想,却又忽而有了点通透在心底。
或许,朋友,是彼此之间最好的界限。
味同嚼蜡的这么一餐之后,方如沁拉着方兰生去花园散散步,就当消食了。
方兰生隐约觉得,方如沁此举并不是为了消食,而是有话要说,倒也顺从地去了。
来到花园中央,方如沁原本也想要先说点轻松愉快的事情,再来提及这个婚嫁一事。
但等她要开口的时候,才恍然间发觉,面对如此人生大事,又怎么可能轻松得了呢?
沉重在方如沁的心头漫溢开来。
方兰生瞧着方如沁的脸色并不太好,心下也对接下来的交谈有了一分认真。
在犹豫几许之后,方如沁都不敢看向方兰生的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花,声音涩哑地开口了:“...兰生,二姐给你寻了一门亲事。”
方兰生一怔,片刻后也反应过来,方才方如沁为何是那样一番情态。想起欧阳少恭的话来,其实此时的方兰生心头是平静的:“...谁家的小姐?”
方如沁当然没想到方兰生对这件事竟然那么平静,忍不住地就想转头看上方兰生一眼,但始终还是因为心间的沉重,转不过头去。
声音更哑了些:“孙家小姐。”
方兰生微微皱眉:“孙家...孙月言?”
“正是。”方如沁略有一丝诧异地看向方兰生,有一瞬惊讶与轻微的窃喜游荡在身体里,“你认识她?”
方兰生挠了挠头:“也不算认识,只是小时候有过几面之缘。我还记得有一年,我们一起和少恭去放花灯,人太多了,差点把她给挤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她这人挺好的,说话轻声细语的,挺温柔的。”
方如沁心里的那一抹窃喜变作了期待:“...你对她...”
方兰生已然察觉了方如沁的言下之意,问得直白:“二姐是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方如沁的眼睫打了个颤,微微别过眼去:“这还要看你的意愿。”
方兰生挽住了方如沁的胳膊,并没有什么不愿:“二姐选的,定是极好的。二姐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
方如沁原以为方兰生是要百般推拒的,却没想到方兰生竟然就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僧似的,淡然不已。
心下当真一紧:“...兰生,这...”
方兰生大致知晓此刻方如沁内心的感受,但他已经想明白了:“二姐,以前少恭说过,婚姻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家与我们方家都是商贾之家,且双方之间也都几乎平起平坐。无论谁和谁在一起,大家都不吃亏。既然二姐觉得她好,我也觉得她不错。如此,也就行了。”
方兰生的解释,完全换不来方如沁的安心。
甚至,在这个时候,方如沁还有点想要收回之前的话。
方如沁抿了抿唇,语气放得很轻:“这样,会不会委屈你了?”
“委屈?”方兰生低头笑笑,“二姐这些年受的委屈还少吗?这对我来说,也不委屈啊~原本她人也挺好的,知书达理,温柔和善,有她在家相夫教子,确实挺不错的。”
方如沁觉得,面对这么懂事的一个方兰生,她根本就张不开嘴。
方兰生倒是对这婚娶一事看得开:“二姐,虽然这琴川确实不大,不过也聚集了好些家境殷实之人。这边儿有好些官员的私家宅邸,也有不少的商贾。我们家...高攀不起那些人。他们也瞧不起咱们。倒还不如寻个门当户对的,如此也少些烦恼。”
方如沁心知方兰生说的是对的,可心头就是止不住的彷徨和疼痛:“...二姐已经给孙家投了拜帖,二姐先去打探打探再说。”
“好。”方兰生浅笑着打趣道,“二姐,你倒是光顾着我了,你自己不选一个?”
方如沁愣了:“...我...”
方兰生稍稍凑近了些:“还是放不下少恭吗?”
方如沁闭了一下眼,深深呼出一口气:“的确。”
方兰生微微退后一些,冲着方如沁眨了一下眼:“很快就是灯会了,二姐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接触鲁公子试试?”
方如沁既有些不解,也有些讶异:“他?”
方兰生却很肯定:“嗯,瞧他人挺不错的。仪表堂堂,又是青年才俊,不比少恭差的。”
方如沁低下头,眼睫轻颤:“...好...好吧。”
方兰生瞧着方如沁的样子,微微垂了眼。
片刻后,便央着方如沁去了账房,以此来冲淡这一次谈话中,彼此那心照不宣的难堪,以及多学些东西。
再一次,又是一个难捱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