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结束了，渐渐有散场的人走出来。晋西站起来，回头拉了田起笙一把，“今晚还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事了吧。”田起笙想了想说。

“我有朋友邀请我参加了一个聚会。我们一起去吧，待会儿要是有人灌醉了我，你还可以送我回去。”

田起笙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结果听到晋西后文的求帮忙部分，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于是点了点头。

他们在街角等待，整条街寂静无声，没什么人出没。少顷，一辆黑色豪车疾速在他们面前停下了。三面车门被打开，前座是一个扎了脏辫的黑人男子，旁边是一个白人女子，金黄色长发，后座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晋西笑着走了上去，几个人顺畅地用英文交流起来，晋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嘴巴上叼了一根烟，脏辫男子掏出了打火机给他点上。金发女子穿了破洞超短裤和白色短袖，现在正双手撑在车上正面对着侧身的晋西与脏辫男子，高大男子自己也在抽烟。

田起笙望着他们，觉得他们浑然一群街头流氓。特别是晋西那抽烟的姿势，浑然天成地下一面就去打架的气势。自己西装革履地在这儿，反倒格格不入了。又仔细看了几眼，他发现那个脏辫男子是个人气一般的嘻哈歌手。那女子和另外一个男人却是认不出。

晋西转过头来给田起笙介绍他们，田起笙才知道他们一个是男模，一个是时尚界小有名气的编辑。那个男模看过田起笙的电影，认出了他，很高兴地和他交流，田起笙只能磕磕巴巴地回应。这些年来虽然一直试图学着英语，其实一直没有讲得很好，不像晋西，从小为了对外发展，就学了几门外语。

抽了一支烟，几个人坐上了车，晋西与田起笙与男模一起坐在后座，依旧是嘻哈歌手开车。他们开到了一个酒吧，里面似乎是在私人聚会，看到晋西他们进去了一整个酒吧的人就热闹了起来，纷纷围住了晋西，各种抽烟喝酒。偶尔也会有人认得田起笙，来和他说话，田起笙聊得不顺畅，也没那么多人关注了，所以田起笙只是在一旁目睹了，似乎完全在他的认知中另外一个世界的晋西，然而他做起这一切来又是多么娴熟。夹手抽烟，灌酒笑闹，玩些小游戏，乐在其中。整个酒吧雾气盈盈，不知道是烟气或是什么，灯光忽明忽暗，一团一团人聚在一起，接吻聊天跳舞拥抱，什么都有。这样的场面对于田起笙而言自然不陌生，陌生的是此刻疯狂笑闹弹跳着的晋西。一支一支的烟，一杯一杯的酒，被人群簇拥，仿佛此刻是平时晋西发疯一般表演的舞台。

晋西平时收到各种时尚秀的青眼有加，常常在国外，自然认识的人多。

田起笙挤不进晋西身边，去了一趟厕所。

洗手间却意外地没什么人，田起笙洗了个手，晋西进来了。脸色酡红，本来柔顺的头发变得有些乱糟糟的，手上脸上似乎被马克笔画了几道，“嘿，我刚才看你不见了，我找你……”

“外面太吵了。”田起笙低声说。

“你也会嫌吵？我以为你是最喜欢玩儿的……”晋西歪着头瞅着他，媚眼如丝地笑。田起笙吐了口气，抽出纸巾擦干净了手，走上前去一把扶住晋西的肩膀，晋西意外地浑身一颤。田起笙低沉着声音，直视着他的眼眸说，“别染上不该沾的。别吸毒。”

晋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才不会……我总是有分寸。会上瘾的东西，我总是避之不及的，因为知道上瘾的可怕，可是有些东西，就是怎么都避不开，也可能是，早就上了瘾无法避开，所以才知道，那些会让人上瘾的东西，有多可怕，有多……”晋西眼睛里突然迷茫起来，脑袋往旁边一偏，身子似乎就要往旁边软。

田起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牢牢地将他固定在两手臂间，“你喝醉啦？”

晋西站直，笑，“没喝醉。哪能就喝醉啦？我有那么怂么？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害怕。”

“不是。”田起笙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你有些陌生。”

“陌生？”晋西瞪大眼睛看他，然后突然身子往后一仰张狂地笑起来。

“晋西。”田起笙有点无奈地喊了他一句，然后伸手垫住他的后脑勺想把他后仰的脑袋往前拉，晋西真的突然又往前倾了，田起笙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放开了手，撑着晋西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陌生，你说你觉得我陌生吗？”晋西微微弯着腰，指着自己问他。

“我只是……”田起笙皱了眉头，“我觉得我不了解你吧。你这样，让我觉得有点恐慌。我好像，一点不了解你似的。”

“不了解我？我很好了解啊。而且你为什么要了解我呢？我们不过是朋友罢了。恐慌？难道你还要说你没安全感？你不会是这个意思吧哈哈哈？”晋西眉梢脸庞每一丝肌□□角眉飞色舞全染着讥笑。

田起笙抿着唇，看着他，长久的，“就算我说是，你也不会相信的吧。”

晋西笑着略微站直，转身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打开水龙头往手心盛水，“看来你了解我了啊，啊哈？”他将冰凉的水往脸上一泼，想要清醒一般往脸上抹开，有几丝发丝黏在脸上。

田起笙看着镜子里的他，叹口气，伸手到晋西随身包里拿出了一把梳子——这是晋西的习惯，田起笙过去了如指掌，自然现在也不会忘掉。晋西察觉田起笙的手伸到自己腰间，猛地一愣，但随即下一秒知道了他的意图。田起笙很自然地抽出他的梳子，对着镜子心无旁骛帮晋西梳起头发来。

晋西有些发愣，却看见田起笙理所当然的模样，终究没有打扰他。

晋西缓过了神，两人又出去了。田起笙看着晋西又瞬间大笑着投入到那些灯红酒绿中去，遥遥地望着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觉得，自己离这个貌似瘦弱的男人，好遥远。

到了最后，田起笙自己也玩的尽兴，两人是有派对上另外一个人开车送他们回去的。田起笙先看着晋西回到了他自己的酒店，自己才放心地回去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主动来找晋西，说什么朋友，也许真的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