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读一个字,都能感到灵魂与这篇的共鸣。
因为这篇的主人公“我”不是金庸作品中的大侠胡斐和袁承志。
既没有高强的武功,又没有舍生取义、兼济天下的崇高精神。
“我”只是一个“多余人”,一个不庸俗的“多余人”。
没错,别人怎么想不知道。
王小波觉得他很不庸俗。
不仅不庸俗,而且气质很高。
他身怀一种落落寡合的孤独,身怀不为世俗金钱美女所动心的超越性,身怀内向的沉思和忧郁,身怀优雅的风度和旨趣。
你没办法说他庸俗。
你只能说他不合群。
你没办法说他有病。
你只能说,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王小波兴致勃勃的继续往下阅读。
文章的后面依旧保持着前文那样的风格,就像是德彪西的音乐一样,没有主题,章节和章节之间也没什么关联。
用江弦自己写在文章里的话说就是:“我每天想起一点儿就写一点儿,没主题也不联贯,等写了一把纸头了,就把它们往起一串,嘿!就成了。这叫纸牌,跟生活一样,怎么看都成,就是不能解释。”
王小波一行行的往下阅读。
这,一会儿写“我”,一会儿写“老Q”。
老Q。
王小波觉得这个名字太有意思了。
中国有一个Q,家喻户晓,叫阿Q。
江弦这会儿又写了一个Q。
老Q。
“他是想再创造一个阿Q这个样的经典形象?”王小波无端的猜想。
他觉得自己的猜想不无道理。
不然为什么这个人不叫老A、老B、老C偏偏就叫老Q。
江弦肯定是有这样的野心!
而且这篇文章里,太多的笔墨在写“老Q”。
从“我”和“老Q”的第一次相遇,就能看出这姑娘的性格很特别:
“.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老Q,她穿了一件鸡心领的黑纱半袖衬衣,浅蓝色的牛仔裤,梳着一个马尾巴辫儿。她整个的身体被一身瘦瘦的衣服包裹着,显得圆鼓鼓的;最能显现出曲线的部位随着皮鞋跟儿诱惑人的响声,有节奏地颤动着,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向四面八方发散着弹性;加上两只流连顾盼的眼睛,真能颠倒了每天站在街头巷尾期待着艳遇的芸芸众生。”
“她没票,踱来踱去,那双腿的优美姿势就象一匹健壮的马在不安地等着一个好骑手,这可真是个要了命的好机会,‘现在时’刚刚给了我两张票,他这方面的路子直通罗马。”
“我大概是太主动了,说话的热气扑到她脸上,她警惕地看着我,眼睛象大山猫,拿过票谢也不谢甚至连钱都不付就走进剧院了。”
“不用说,我挨着她,她胸前的艺术院校的校徽熠熠发光,更搅得我心神不定。”
“不知是我身上哪根神经起了一点怪不拉叽的作用,我尽力朝别的地方看,可还总是看见她:黑暗中两只又大又专注的眼睛直盯着乐队指挥。”
“她居然不看我,连一个稍稍的暗示也没有。”
“是否因为我不是卡拉扬、小泽征尔什么的?”
“我向来不会对人酸文假醋的,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可那大山猫似的眼睛使我不敢造次,我甚至想到了讨还票钱那最后一招儿。”
“‘喂!开导开导吧。’我终于忍不住举了举手里的节目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