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他这《顽主》,知道我想起啥了么?”
“《动物凶猛》?”梁左试探性问。
“对了!”
刘恒一拍大腿,特来劲的模样,“你咋知道啊。”
“顽主嘛,头儿的里又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形象,之前《动物凶猛》写的不就是一帮小顽主。”
“对!《动物凶猛》那都是几年前的了,我当时看了不止一遍,写得太好了,尤其是里面主角儿那些人,特生动。
什么在交通指挥台前眉飞色舞地抽着烟,一副‘豪踞街头顾盼自雄的倜傥劲儿’,‘目光充满冷漠和轻蔑’,令那些在老师带领下排队经过这里的‘规矩的同龄人很有些自惭和惴惴不安’.
哎呦,写的太好了,这语言也真够漂亮的,这帮‘小顽主’们的形象被刻画得那叫个活灵活现,入木三分,你们说头儿要是没有当过两天‘小顽主’,就把故事写的这么漂亮,我绝对不信。”
刘恒的话很快得到大伙们的一致认同。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作家。
他们最先跟普通人一样,都要经历自己的人生,选择一份养活自己的营生,他们对世界和人的感悟,也离不开自己的这些经历。
就说《白鲸》的作者梅尔维尔,年轻时候就是水手,所以写出了《白鲸》。
写出《红与黑》的司汤达,做过意大利一座小城的领事,《红与黑》发表以后,社会流传一句“不读《红与黑》,就无法在政界混”。
国内就更多。
在座的就有许多。
像是刘震云,因为经历了复员后参加高考,所以结合自己经历写出了《塔普》。
还有王硕,当过海军,之前那篇让他名声大噪的《空中小姐》,也是结合了自己这段经历。
还有不在场的,像是莫言,因为当过兵,所以一开始写的离不开自己的军旅经历。
因此,江弦写“顽主”,现在他是不是不一定,但他之前肯定曾经是过“顽主”。
“恐怕还不是一般的顽主。”
梁左猜测说,“一般的顽主可玩儿不到头这个境界。”
一群人议论了一会儿江弦,又接着讨论《顽主》这篇。
都觉得《顽主》这格外独特,没有在写故事,全文像剧本一样,一伙人来来往往的说话,纯京城人的臭贫,但是读着很好玩,江弦的语言就是能创造出更广阔的趣味,比方这段:
“我不想活了”。汉子盯着于观说。
“别别,别不想活。”于观嘟哝着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好,你让我活我就活。你给我找点事儿干,我烦了。”
“去公园,划船?看电影?”
“越说越没劲。”汉子来了气,“你也就这些俗套儿。”
“那你说干什么?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跳楼你也陪着——我要你陪着干吗?你也不是女的。”
“哦,我们这儿不给人拉皮条。有专门干这事的地方——婚姻介绍所。你要空闲时间太多,可以练练书法,欣赏欣赏音乐或者义务劳动。”
“见你的鬼,闹了半天我花两毛钱挂号你就给我出这主意,这不是蒙人吗?”
“我也不是神仙,也不是美国大使馆管签证的,个人的幸福要依赖社会的进步,沉住气。”
“你觉得你活着有劲吗?”汉子目光灼灼地问。
于观看着汉子,看不出他是不是挑衅。
“挺有劲。”
“我觉得你没劲,你这人特没劲,没劲得我都不想抽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