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楚钲心里不仅升起了一阵寒意,明明是三月倒春寒之际,他却俨然觉得恐慌冷汗从后背升起。
“父皇,据儿臣这段时日的审理次日得知,太尉这些年贪墨成风敛财的银两,竟高达十五年国库总和。”
楚铮一一详细、具漏无疑的,将自家外祖父、舅舅及自己。这个些年私底下侵占的钱财,全都在楚帝面前一股脑全说清了。
楚帝听着他这番大义灭亲的言论,脸上却并未出现,如楚铮先前预想那般的欣慰。
他神情淡淡的盯着下方的楚铮看,楚铮被他尖锐的眼神看的发虚。
“楚铮,你知道你姓什么吗?
楚铮:皇姓,楚。儿臣时刻谨记,自然不敢忘。
楚帝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你知道为什么原本,一直相安无事的杜家,却会突然遭此下场吗?”
楚铮一听心不禁咯噔了一下,“自然是因为他们触犯了律法,天子犯法尙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为官多年的太尉。”
楚铮说这个话其实是很诛心、违心的,在他看来这满朝文武哪有无过的。
此次他及他母妃一家,之所以会遭此横祸,无非是楚律这个小人变节,出卖了他们罢了。
“不,也许别的贪墨案是因为如此,但在你外祖父一案上,却纯粹的只是他太不安分了,朕已然不愿在容着他了。”
“朕知道他这些年一直都不安分,也知道你——楚铮也很不安分。”
楚帝此言令楚铮慌乱了,他急急出声意欲否认。
楚帝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复又说道,“不用急着否认。朕这个人一贯如此,若朕全然不知一无证据的话,也不会贸然同你说这个。”
“但倘若朕有朝一日点破了,那么也千万别去否认。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朕几乎每时每刻都具晓无疑。就比如现下——你一直与杜仲翰为伍。”
楚帝并未大怒,仿佛只是在同楚铮闲话家常一般。可被闲话家常的对象,却越发胆战心惊了起来。可他除了沉默不语着之外,别无他法了。
“帝位的争夺一贯是残酷的,朕并不介意你们的那些小动作。凡事皆有度,过则废。”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们此次趁着江南水患之际大肆敛财,无疑是过则废了。”
“此次杜仲翰一事朕只想告诫你一句,世上诸人接近你与你相知相交大抵都是有所图的。而你诚然姓楚亦非姓杜,朕言尽于此。你下去吧。”
楚帝在楚钲身上显然已失了耐心,不愿在和他多言挥手让他尽早退下。然后浑浑噩噩出了上阳宫门的楚钲,心中一直回想的仍是楚帝先前的提点——。‘姓楚亦非杜’
楚钲平日里虽莽撞了些,但他多年野兽般敏锐的感知,还是让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当中的深意。
看来父皇不仅对他产生了嫌隙,甚至已然开始逐渐,将他摒弃在楚家皇胄外了。自己这些年来与自家外祖父、舅舅密切的往来,看来已是令父皇渐生嫌隙之心了。
这对他而言无疑不是一个危机,楚钲心中慌乱无比急忙前去,找自己的母妃及亲弟楚笙商讨去了。
楚钲前脚刚离开上阳宫,后脚他母妃昭妃杜嫣然就未偕宫婢,独自一人前来拜见楚帝了。李瑞知是杜嫣然求见,未加以通报直生让杜嫣然入殿去了。
杜嫣然轻轻地推开了上阳宫的宫门后又轻轻的反手合上,她静静的看着位居高位的楚帝,既不施礼亦无跪安就这样站在殿中直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