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云没有否认:“有一部分是。但更重要的是,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即使身处困境,依然能坚强、乐观、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的可能。”
他顿了顿:“莹莹她……太要强,太懂事,总是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而你不同,你的坚强是外放的,是张扬的,就像野草,即使在石缝里也能蓬勃生长。”
阿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因为常年做绣活和家务,指节有些变形,掌心布满老茧。
“我只是……没有别的选择。”她轻声说,“不坚强,就活不下去。”
齐啸云看着她,忽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像安慰一个妹妹。但他忍住了。
“早点休息。”他说,“明天见。”
“明天见。”阿贝送他下楼。
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齐啸云的车子消失在雨夜中,阿贝久久没有动。
雨已经完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露出半张脸,清冷的光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阿贝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在月光下仔细端详。玉佩温润,泛着淡淡的光泽,上面的“莫”字在月光下似乎清晰了一些。
莫莹莹……莫阿贝……
两个姓莫的女孩,相似的容貌,截然不同的命运。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阿贝忽然想起养父曾经说过的话——当年在江南码头捡到她时,她怀里除了这块玉佩,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此女名贝,生于癸亥年三月初七”。
癸亥年三月初七。她今年十八岁,如果养父没有记错,那她的生日就是今天。
而那个莫莹莹,今年也该十八岁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让她浑身发冷。
不,不可能……这只是巧合。
阿贝用力摇摇头,把玉佩重新收好,转身走回医院。
但那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
夜深了。
齐公馆里,齐啸云洗完澡,站在书房的窗前抽烟。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能看到几颗疏星。
他想起阿贝那双灵动的眼睛,想起她倔强的神情,想起她照顾病人时温柔的动作。
然后,他又想起莹莹。
明天要去莫家探望,该带些什么好呢?莹莹喜欢读书,最近有没有出新书?林夫人身体不好,该带些燕窝……
电话铃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齐啸云接起电话:“喂?”
“啸云哥,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莹莹轻柔的声音,“林伯说你回来了。一路辛苦。”
齐啸云的心柔软下来:“不辛苦。你怎么样?我听母亲说,你昨天来过。”
“做了些桂花糕,想着你该回来了。”莹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现在看来,你可能更想吃北方的烤鸭。”
齐啸云也笑了:“烤鸭哪有你做的桂花糕好吃。明天我去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用带什么,你能来就好。”莹莹顿了顿,“对了,我母亲说……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尽管说。”
“她有个远房表妹,在江南做绣娘,最近想来沪上谋生,想托你帮忙找份工作。”莹莹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忙,但母亲一直念叨……”
“小事。”齐啸云爽快答应,“让她来吧,我安排。”
挂了电话,齐啸云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莹莹的远房表妹……也是做绣娘的。
这世上的巧合,还真是多。
他摇摇头,掐灭烟头,准备休息。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安排莫老憨转院,去莫家探望莹莹母女,还要查查那个江南来的绣娘……
生活就像这雨后的街道,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而齐啸云不知道的是,这些看似无关的人和事,正在以一种他无法预料的方式,慢慢交织在一起。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