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息桦二人回来的时候,原来的座位上却已空无一人,连雪狐也不在,息桦面无表情,自然地转身,道:“走错了。”
“……”小卉急忙拉住自家仙子:“没有走错,仙子,他们不见了!”
“……”
其实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方才把他们带进这个酒馆的人流是为何而来——其实今日就是万家小姐抛绣球招亲的日子。
在他们离开酒馆的时候,众星捧月的万小姐登上平日素来充满歌声和琴声的如意台,抛出了自己手中系着红丝带和流苏的绣球。绣球一出,众人疯抢,甚至连才半人高的小孩和一些喜欢凑热闹的女子都忍不住来捣个乱。
徐锦绮将手里的桂花糕咬去一半,另一半掰下小块喂给虎视眈眈的雪狐,一本正经道:“这个酒馆食物倒是不错的,就是环境喧闹了一些,我向来觉得开酒馆不如开茶馆,不是因为我家是卖茶的,而是我觉得喝茶的人都比较装模作样,茶馆看起来便要文雅许多,不至于大白天闹哄哄不安静。你看看,连抛绣球的都来了。”
他拿起一个桂花糕塞到雪狐嘴里,好心的给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狐狸解释:“小雪你看,这就是人间姑娘最俗气的招亲方法了,很多姑娘都是用这个来挑选夫君的……诶,要我说,这个姑娘长得当真不错,比那个君家好色的小姐要漂亮多了。唉唉唉你别瞪我,不说便是了!说什么姻缘绣球来注定,那你说,这些女子凑什么热闹呢?若是她砸中一个女子该怎么办呢,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会被逼婚……”
话音还未落,周围惊呼一声,徐锦绮只觉得面前有一股凉风急速飞来,回神过后,怀里除了津津有味啃着他手的雪狐,又多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大红绣球。哪个倒霉鬼,已见分晓。
酒馆里一片寂静,他吓一跳,干干的说:“小雪,你怎么那么调皮啊,抢人家的球做什么,还不快还回去……”然后又举着雪狐向周围的人陪笑,“我们家狐狸不大听话,定是见了圆圆的物什好玩就抢了来。我不是你们一拨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好不好……”
可是抬头去看,如意台上的万小姐早已打道回府,“望乡楼”的掌柜上前来满脸堆笑,拱手相迎:“姑爷,我们家老爷请您到府上见面。”
姑爷姑爷,叫我爷爷还能答应!
徐锦绮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抓耳挠腮,百口莫辩,且不管他说什么都像是没有人听到,只换来离开的少男们仇恨情敌的目光。他心中悲苦——我不想跟你们争的。
怀里的雪狐只是舔着他的手,催促桂花糕呢……
万家小姐抛绣球招亲,招中一个抱着狐狸的外乡少年的事情,很快在随州大街小巷传开了,万家今日特别热闹,全府的亲眷下人都聚集在一处迎接他们未来的姑爷。只是这个姑爷神色冷淡,自个儿抱着手里的狐狸可劲儿喂桂花糕,也不说一句话。
沟通不恰,万家想,新姑爷是外乡的,许是认生。正巧万府的家丁来报说,外面有一位紫衣的公子和一位白衣姑娘,说是姑爷的家人。
新姑爷抬头看了那来通报的家丁一眼,万夫人见状,便吩咐迎进来。
男子修长俊丽,女子玲珑可爱,万府上上下下几十双都像看亲家似的盯着看,看轮廓,似乎很难看出是和新姑爷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两人一出现,新姑爷就露出了笑容迎了上去,说明他们的关系确实亲厚。
万夫人忙问:“这位公子,是我们姑爷的……”
她“的”了很久,息桦却没有接声,徐锦绮却迎得过猛,撞到了息桦的怀里,息桦张开手便抱住了。
几十双眼睛就见那紫衣男子的一双蓝眸专注地盯着新姑爷看了许久,突然拿拇指在少年眼角轻抹,擦去一根掉落的睫毛,语气温和:“不是叫你在原地等吗。”
小卉在一旁翻白眼:“听酒馆的老板说你惹了这样的事,真是麻烦,还我们来抢亲。”
一听这话,全府人的表情就变了。
徐锦绮举起雪狐在息桦面前,一脸委屈:“不是我接的绣球,是它啊。”
息桦伸手揉一揉雪狐委屈的脑袋,旁若无人的从怀里掏出一只楠木香的簪子,木簪粗端雕着细腻的梅花,小巧别致。他把发簪往徐锦绮的发上轻轻插进去,一边仔细端详,确认没有插歪,一边柔声道:“本来买了糖葫芦,路上被小卉吃完了。”
徐锦绮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道:“所以拿这个补偿?”
夹在两人之间的雪狐不满的“吱吱”叫着,控诉自己的那份被吃了怎么没有补偿,小卉瞪了他几眼,不屑地泼凉水:“其实是路上有个姑娘搭讪送的,顺便给你。”
“姑娘?什么姑娘?”
四周异常寂静,有小厮突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抽气声,那双蓝眸冲他望过来,眼中未退的柔情让他瞬间忘记了呼吸,站在大堂中间自顾自说话的几个人像是总算发现周围有人。
万夫人睁大眼睛:“你们……”
息桦礼貌道:“我们家阿绮不懂事,喜欢到处惹祸,我来接他走。”
那双蓝眸似乎有着魔力,万夫人不置可否,万老爷却突然大咳一声,厉声拒绝:“接了我女儿的绣球,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你们想的也太美了!”
蓝眸眼含笑意:“万老爷,我们家阿绮娶不了你们家小姐。”
万老爷轻哼一声:“一个未嫁,一个未娶,这门亲事是天注定的,怎么能凭你们一句推脱就说算了。你们把我们家女儿的清白置于何地?”
万夫人拉了拉自家老爷的袖子,轻声提醒:“老爷,他们……”
却又好像难以启齿。
万老爷甩开袖子,一拍桌子:“还是请几位到客房先休息几日吧,我们晚些再商量婚礼的事宜。”
徐锦绮笑地站不住,趴到息桦身边低声耳语:“美人计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