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是勾得他心绪难平,躁动难安。
突然,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李惕虽已入睡,却睡得极不安稳。不过片刻,便见他眉头紧蹙,脖颈微微后仰,露出那段脆弱的喉线。
身体在锦被下辗转,薄唇间溢出极轻的呜咽。
姜云恣掌心赶紧再度贴上他小腹。
果然触到内里一阵阵不安的痉挛与躁动。他放轻力道,掌心缓缓揉着,替他熨帖那冰凉的绞痛。
目光却再也控制不住。
视线晦暗而放肆地掠过那人失血的唇,抚过他下唇咬破的浅浅血痂;蹭过修长的脖颈和嶙峋锁骨,那处皮肤薄得几乎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揉过单薄脊背上凸起的蝴蝶骨,最后落在那截嶙峋一握的腰。
姜云恣喉头发紧,心口像有羽毛在搔刮,一股陌生而汹涌的燥热。
要是可以,真想狠狠欺负他。
那滋味,一定……
他辗转忘情的模样会是如何?
姜云恣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妄念。那念头却反如野草疯长——
若让那死寂的眼眸泛起迷离水光,若那把隐忍嗓音溢出截然不同的泣音,若让他惨白的皮肤染上绯色……
那样动人心魄的景致,他没有见过。
但。
姜云恣眸光骤冷,幽深如寒潭。
姜云念……一定见过。
18.
是啊,他那个不成器的十七弟,当年在南疆,定然是见过李惕最鲜活、最生动模样的。
见过他身体康健时,在玉龙雪山策马飞驰的飒沓风华;见过他眉梢眼角舒展的笑意,畅怀痛饮的豪情。
更见过他痛极失态、怒极失控,见过他心碎绝望、嚎啕泪落。
见过他情动时的痴缠,为爱痴狂时的发疯发癫发嗔。
说起来,李惕当年是如何对姜云念笑的?
夜深人静时,又是怎样在他耳边低语诉说着爱语?
在他怀中因疼痛辗转时,是会卸下所有防备示弱哀求,还是如同在他身边一般,咬紧牙关,将所有的苦楚都隐忍咽下,一声不吭?
“……”
掌心仍贴在那人微凉的腹间,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睡梦中的李惕眉头蹙紧,从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闷哼。
姜云恣呼一滞,立刻松了力道,低声道:“弄疼你了。”
烛火在榻边幽幽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幔上,交叠摇曳。李惕微微睁眼,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怀抱骤然收紧。
“是朕的错。”姜云恣下颌轻抵在他肩窝,眸光明灭,“朕同你保证,以后再不会。”
再也不会。
“……”
他略作停顿,不着痕迹地转开话头:“你睡了近两个时辰,已是黄昏了。胃腹可还难受?晚膳多少还得吃点。可有什么想吃的?”
李惕摇摇头。
摇曳烛火在他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臣这般,太过拖累陛下……实在无地自容。”
不必他多说。
姜云恣想起之前两年间,同十七弟无数往来书信。信上也曾提及,南疆世子平日性子平和,却也有自己的执拗。
有时宁可自己苦熬,也极不愿亏欠旁人、劳烦他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