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邀走进来,看见叶汀坐在云汀之下,面有戚戚色,瑶光站在她母亲后面,也是一副难过的样子。叶灵半跪在叶汀身边,握住她的手。
宣邀行礼道:“姑姑。”
叶汀把瑶光推给宣邀道:“我乏了,让瑶光先跟你玩一会去。”
宣邀就把瑶光带到三楼,刚一进门,瑶光就哇一声扑到宣邀怀里大哭,惊得宣邀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两个人抱成一团,瑶光抱着她哭,她抱着瑶光听她哭。
等她哭了半响,声音渐渐小下去时,宣邀对她说:“你可以哭,但你哭完以后,一定要自己拿出主意来。”
怀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瑶光道:“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爹不要我和我娘了。”
宣邀听得一阵心酸,道:“他不会的,他要负起一个做丈夫和做父亲的责任,他不能丢下你们。”
瑶光抽抽搭搭的说:“责任,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爹不爱我娘了,可为了责任,他还要和我娘生活在一起。”
宣邀叹了一口气,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责任来。她把瑶光从地上扶起来,抽出帕子给她擦脸,道:“你大了就明白了。”
她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成为鬼帝是她的命运,而她本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命运就像冬日里的大雪,冥冥之中注定而不可改,但在命运里的生活却如同冬雪中人们身上的棉衣或暖手的火炉,尽人力去做,却也不至于被冻死。
成为鬼帝就是她的命数,在成为鬼帝的生命里尽量过自己的生活,就是人力了。
她从未觉的成为鬼帝有什么不好。在她看来,成为鬼帝和成为像瑶光一样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成为鬼帝是她的责任,在她感到无穷无尽的疲累之后,她也能感到一种踏实。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给瑶光解释,因为瑶光有自己的生活,而她的生活与自己的不同。
两个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直到云衣从门外走来,道:“叶汀上神差我来唤瑶光上仙。”
瑶光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宣邀跟在她后面,问道:“何事?”
云衣道:“两位上神要带叶汀上神和瑶光上仙回云梦泽。”
宣邀一时无话可说,等两人已下了楼,站在门口要分别时宣邀才说:“去吧,记得写信。”
瑶光红着眼圈点头。
宣邀看着一行人离开,恍惚间好像回到几个时辰之前,她也在冥府十殿门口,看着萧非削瘦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有没有一个时刻也有人看着自己的背影离开呢?一个人的背影太萧瑟,有没有一个人可以和自己一起离开呢?
她在门前立了许久,蓦然发觉已是夜晚,月光充满了空间。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宣邀忽然觉得一阵悲怆涌上心头,她很想见到萧非,尽管他们几个时辰前刚见了一面。
她回屋交代了云衣,出了冥府十殿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