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哗—”他扑到井上,扑下了一片尘土,却根本就没看到倒影,甚至根本没看到水。
多年过去,不止是滴雨不降,水曲村的地下水系也早已乾枯,也正是因此,这位於老村区的旧井里,一滴水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水!”钟子养吼著,因为那早就已经不像人的长嘴,他的涎水甩出了不少。
他看起来怒不可竭,却又似乎带著些悲凉,也许已经恢復了大半记忆的他,要看的怪物,根本不是什么別的东西—
到了这一步,他只是想確认一下。
陆安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在考虑,是否要把鮫珠与鱼鳞旗拿出来,这些配合满开的灵猿驭水之法,他还是可以很快创造不少水的。
不过,没等他做出选择,便见那水井之下,一汪不知何处而来的泉眼,缓缓张开。
那水源不多,没什么声响的流了一会儿,也就只铺了个並底,但这也就够了。
钟子养,终於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还是—有一半是人的我,还是一个—
人。”
他倚看並,缓缓的坐了下来,看向了陆安生,无论是那只人眼,还是半张羊脸上长看的,横瞳的羊眼,那视线中透出的人性色彩,格外的耀眼。
“后生让你看笑话了。”
陆安生其实对他的转变有些惊讶,事实也是,钟子养的理智,其实维持的很困难。
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这些年蒙受的折磨,正在不断的,十分清晰的,一次又一次的隨著回忆重演。
除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有他被抓走之前,在他还有他身边发生的那些诡异的或者惨痛的事情。
那都是他根本不想重复的痛苦记忆。
这让他身上的生气微弱至极,说话有气无力。
不过,他还是开口了:“我是水曲村第十五代村正,钟家十五代单传,钟子养。”
陆安生的几步之外,钟子养用因为有些异变,其实並不中听的嗓子,如此说道:
“受土地公,庄祖太爷,还有全村百姓的委託,行村长之职,保护村中的族谱,编写村志,已有十余年—”
是的,钟子养是当年六畜入侵村中,另外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也是他们另外一个重要的目標。
庄康久被精准狙击,破了神位,失去了对整个村子水土的掌控,钟子养则是一家都被盯上,被那帮傢伙在身边潜伏许久:
“我终究还是负了先祖所託,把村正之位,让在了一帮畜牲手里”
他说著,眼中满是悲哀,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当初,他的妻儿也被盯上了,结局和他並不一样,可以说要痛快些,可实在说不上安祥。
现如今恢復理智,他要第一时间交待的,却仍是村中事务:
“但是由我所保管的族谱,看如今村中状態,我倒是幸不辱命。还没落到那帮傢伙手里。”
他一字一顿,坚定的说著:
“这也算是对得起先祖,还有庄祖太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