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著索伦明天需要起个大早。
扭动好闹钟的发条,索伦便不再动弹,儘可能放下心中的无数担忧,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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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高掛。
圣埃里亚斯风暴大教堂以压倒性的姿態盘踞在庞贝城悬崖之巔,十二根螺旋状尖塔刺破云层,如同被风暴凝固的黑色龙捲。
穹顶中央开有圆形天窗,镶嵌深蓝色玻璃,阳光透过时在地面投下漩涡状光影,像是海洋之中的漩涡。
教堂內光线昏暗,唯有悬掛在两侧的黄铜灯盏摇曳著蓝紫色的电弧,將影子拉长,投射在两旁刻满风暴符文的黑曜石墙壁上。
“喀拉...”
沉重的橡木门被推开。
在大门口,深灰色长风衣的下摆被风吹起,这件象徵“惩罚者“身份的制服已经洗得泛白,但衣摆处绣著的雷霆符文却依旧像新一样。
戴著金丝眼镜,面无表情的因斯·霍顿站在风暴大教堂的橡木门扉前,手中攥紧著一份文件。
在他身旁两名身著蓝白色长袍的修士將大门推开后,低垂著头,袖口同样绣著闪电与浪的圣徽。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面铺著深蓝色的地毯,边缘绣著银线,仿佛海浪的纹路,走廊尽头,是一扇镶嵌著齿轮与锁链的金属门,门缝间渗出微弱的光芒。
“主教大人在等你。”其中一名修士低声说道。
因斯点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主教要面见他。
这可以说是十分罕见,一般来说主教很少直接现身,更不会直接接触他们这些低位格的超凡者。
对於任何一个正神教会来说,这都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就拿风暴教会举例,教会的顶点,教皇,只有一位,是最接近风暴之主的存在,负责传递圣旨。
在这之下则是风暴教会的12名主教,分別负责不同的教区,主教下面则是各个教堂的神父。
无一例外,这些存在全部都是超凡者。
他们的位格与他们的职位並没有直接关联,话虽如此,但这些存在之中几乎没有小於位格7。
在神父之下则是平时进行布道,传教,祈祷的教士和牧师,这些大多都是凡人,少部分是超凡者。
而『惩罚者』则是隶属於教会的暴力组织,他们不受神父命令,而是分为一个又一个『惩罚者』小队,由小队队长直接命令,平日中负责处理一些超凡事件。
而在『惩罚者』之上的超凡者队伍则是——『审判官』,他们直接听命於各个主教,都是『惩罚者』中的精英挑选出来重现编成的小队,而他们所面对的危险与疯狂,也是一般『惩罚者』完全无法想像的。
因斯所在的『惩罚者』小队相对比较特殊,他们的任务较少,但往往更加危险。
他们小队的队长正是一名“审判官”,而小队成员也几乎都是“审判官”的预备人选,属於『惩罚者』小队中的精英。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负责第7教区,也就是因斯所在这个教区的主教要面见自己(第7教区包含庞贝城,威森堡,还有一旁的贝克莱城),自己不过是一个还未晋升位格8的低级非凡者。
因斯也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对方有可能已经知晓了自己与那位神秘存在接触过的事实了。
而对於自己来说,无非会產生两种结果:第一种,自己直接被视为异端,进行审判,更坏的可能则是直接清除。第二种,要求自己继续与对方接触,作为教会方面的暗线。
无论是哪一种,自己的处境都十分危险,而且十分被动,因为无论对於两边的任何一边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位格9,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弱小...
还是太弱小了...
因斯长嘆一口气,但现在他也没有別的选择。
命运又一次没有掌握自己的手中,提前將几种可能对话在脑海中演练几次,这是因斯从教堂大门到达那扇金属门这段距离间,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寂静的大教堂,只能听见因斯沉重的脚步声。
金属门无声滑开。
謁见厅內,空气凝滯如暴风雨前的寂静。
穹顶高悬,中央悬浮著一颗巨大的水晶球,內部翻滚著灰黑色的云团,偶尔劈下一道细小的闪电。
水晶球下方,是一张黑铁锻造的长桌,桌面上刻满了古老的航海图与风暴路径。
大主教阿尔伯特对著门口,站在长桌尽头。
他的身形有些佝僂,头髮已经白,但仅仅只是站定在那里,便如同风暴的中心无声地散播著威严,身上的气势超凡而充满著神圣的气息。
刚一走进这个房间,因斯就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威压,如同风暴的迫近。
“孩子。”阿尔伯特主教的声音低沉著,他缓缓转过身子,双眼如海面般平静,但其中也似酝酿著风暴,“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