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
“是吗?”娜塔莎站起来,“但我刚和她聊了很久。她是个聪明的女孩,问了很多好问题。关于埃琳娜,关于你母亲,关于那些灰色地带的商业操作。”
亚历山大的表情瞬间冰冷:“你告诉她什么?”
“真相。”娜塔莎走近,“或者说,我的版本的真相。给了她一些文件,一些照片。让她自己判断。”
“你没有资格——”
“我有资格做任何事。”娜塔莎打断他,“你毁了我的人生,亚历山大。我的事业,我的声誉,我在欧洲的一切。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那是商业竞争,你输了。”
“不,那是你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娜塔莎的声音压低,“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那些文件,那些交易记录。如果公开——”
“如果公开,你也会被拖下水。”亚历山大冷静回应,“我们都很清楚那件事的真相。两败俱伤对你没有好处。”
两人对峙,大堂里其他住户匆匆经过,好奇地瞥他们一眼。
最终,娜塔莎后退一步:“我改变主意了。我不需要毁掉你,我只需要让你失去你珍视的东西。就像你让我失去的那样。”
“小满不是筹码。”
“但她已经是了。”娜塔莎微笑,“因为她爱你。而爱让人脆弱。我已经给了她怀疑的种子,现在只需要等待它生长。”
她走向门口,又停住:“哦,对了,伯格曼退出了我们的合作。但没关系,我找到了新的盟友。你很快会知道的。”
娜塔莎离开后,亚历山大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寒意。他需要马上见小满,解释一切。
但解释什么呢?那些过去确实存在,那些道德模糊的选择确实是他做的。他从未对任何人完全坦白,包括小满。
电梯上行时,他决定先去她的公寓。
而此刻,林小满已经回到公寓。她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打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有几十页文件,照片,剪报。她一张张看过去:年轻的亚历山大在酒会上与疑似黑帮人物交谈;一份合同的条款明显对当地社区不利;他母亲车祸的新闻报道,提到事故前她曾公开批评儿子的项目;还有一封手写信的部分内容,似乎是埃琳娜写的,提到“我无法接受你做的选择”……
每个片段都不完整,都可能有其他解释,但组合在一起,描绘出一个与她认识的亚历山大不同的形象——一个更复杂,更尖锐,更愿意妥协的人。
她想起在缅因州,他温柔地教她冰钓;想起他送她母亲毕业礼物的用心;想起他在暴风雪中护着她走路。这些是真的。
但文件夹里的这些,也是真的吗?
手机响起,是亚历山大。她看着屏幕,犹豫了。
接,还是不接?
最终,她还是接通了:“喂?”
“小满,我需要见你。”他的声音急切,“现在。”
“我在公寓。”
“我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林小满把文件夹藏到床垫下。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理清头绪。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她开门,亚历山大站在门口,看起来疲惫而担忧。
“你见了娜塔莎。”他直接说。
“是的。”林小满没有否认,“她约我,我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想自己判断。”她后退一步,让他进来,“她给了我一些文件,关于你的过去。”
亚历山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些文件是片面的,有选择的。她展示的是最坏的一面,省略了所有背景和解释。”
“所以那些事是真的?”林小满问,“你确实和那些人合作过?那份合同确实对社区不利?你母亲确实在车祸前批评你的项目?”
每个问题都像一把刀。亚历山大点头:“是真的,但——”
“但什么?”林小满感到眼眶发热,“但有理由?有苦衷?亚历山大,我需要知道真相。完整的真相,不是别人选择给我看的片段。”
亚历山大在空荡的房间里踱步:“那些事发生在十年前,十五年前。我当时年轻,野心勃勃,认为商业成功就是一切。是的,我和一些背景复杂的人合作过,因为当时没有其他人愿意投资我的项目。那份合同对社区不利,但我后来补偿了他们,重新谈判了条款。我母亲……”他的声音哽咽,“我们确实在车祸前吵过架,但那不是事故的原因。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那天的态度,但那不是事故的原因。”
他转身面对她:“我不是圣人,小满。我有我的错误,我的妥协,我后悔的事。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做得更好。环保项目,可持续设计,对社区的投入——这些不只是商业策略,也是我的弥补。”
林小满看着他,这个四十七岁的男人此刻像个坦诚错误的孩子。她心中的愤怒和困惑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