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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魔王 卷一 浅春 > 〇壹贰 威压

〇壹贰 威压(1 / 1)

 “小且,你睡了吗?”方迩站在弟弟的门前,神情柔和得很。

“还没,有事吗?进来说好了。”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甚至冷淡,而方迩并不恼火,在他心里,弟弟只不过太内向了。十岁就被送到了国外,没有家人朋友,一切都是自己扛。想到这,方迩放轻了手里的动作,门只是发出微响便已打开。

米白色的窗帘拉上了一晚的月色,整个房间都是方迩揣摩着弟弟的审美,照西式的风格装饰的。白色大床用金色勾勒出花纹,是缠绕的藤蔓,华丽却并不夸张;床头的灯露着暖融融的光,因为方迩自己最是讨厌冷光,此时光晕浅浅地铺了一层在弟弟的眉梢,他垂着头看书,表情一时间温存起来。

“上回弄到的瓷瓶你可出手了?”方迩把热茶放到柜子上,“我最近又找到几面镜子,看样子是老东西,我入手倒不算贵,你要不要看一下?”

方且合上手里的书,慢慢接到:“哥,说实话,你从哪里弄来的?”“不是你当时说要,我就一直留意着啊,怎么现在操心这个。”方迩避开了方且探询的目光。“我猜……你该不会是直接跟土夫子接触了吧?我看价格都不算高。”看哥哥久久不回话,方且也更笃定了,哥哥要是没有,会直接否认的。

“你还能联络他们吗?我想自己来找货源,你每天要忙家里的事,我给你添麻烦了。”“有什么麻烦的。联系倒是能联系上,不过……”“哥你放心,”方且迅速接到,“我只是想做生意,土夫子有什么歪门邪道的与我无关,自己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你一个人没关系?”方迩还是问了,即使知道弟弟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唉,那好吧,你小心点,别给爸知道了,不然他又要生气。”“我不是小孩了,爸的脾气我也了解。”方迩起身,“那你早点休息,茶里面我只泡了几味安神的药材,喝完就睡吧。”看见方且端起了杯子,方迩这才带上了房门。

说要古物也算是奇怪,不过外头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的,谁还有功夫去关心自己祖宗是不是安息!这倒方便了盗墓的人得手。总之要货容易,不过出手嘛……算了,想来弟弟也是有门路的,虽说如今醉心玩物的人少,可也不用如此担心。

天气见凉,方正依然坚持着早起的习惯。昨晚董临回来的挺迟,方正老是和她吵也没个男人的样子,索性让她去客房睡到天亮。本以为出出气自己就轻松了,谁知道整晚都睡不着,于是卢伯并一帮子打杂的一大清早看见方正黑得像锅底的脸,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老爷,这是您上回叫我派人去查的小少爷的同学,查到的东西都在这了。”“行,放那吧。”方正喝了一大口酽茶定定神,神经质地摸了一下左手上的扳指,这才打开文件。

不过就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与方且相似,很小就在国外念书,家里头是医药世家。叔辈就出了一个维新派,如今侄子也不安生了啊……哼,小把戏,还以为能瞒过他的眼睛?想把他的儿子教坏,先看清楚他老子是谁。

“卢老,上回有人夹带进厨房的好东西你还收着吗?”“回老爷,都收的好好的呢。”“都拿过来,顺便叫一下小少爷,说是我请他来喝茶,聊聊这么多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涨了多少见识。”“是,我这就去喊。”

“少爷,老爷有请,想和少爷谈谈心。”方且已经表现出了不耐烦,但卢伯自他出生起就已经在家里侍奉了好多年,几乎跟他爷爷似的,所以再不愿意也要给个面子。明知道爸没好事,方且便早就准备好了一张臭脸。

“你长大了,爸爸很高兴啊。”一进门方正就扔出来这么一句话。

方且突然不想说话了。他别过头看向窗外,书房是严肃的,然而并不会影响一面通透的落地窗把空气里的一切袒露在你眼前,即使清楚只是经过折射的虚幻影像。秋天的景色对于渔米之乡来讲,当然不可能像北地那样凄凉。高大的落叶木已经积攒了一树的华发,只等哪阵风来将他们带走;贴着园子尽头的一排枫树酝酿着惊人的赤潮,此时也不过是泛着些许颜色,但那种热烈已然存活在所有留意的人心中了。

“爸,有话你就直说吧。”“痛快,像是我儿子的样子。劳烦你解释一下,这里的一封信和几份文件是怎么回事。”“爸,”方且眼里泛红,“你看了我的信?”“这有什么的,你还是我养活的呢。”方正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悠哉地看着儿子的反应。

“别跟我谈什么理想啊抱负的,天下大事自有人管着,轮不到你操心,”方正猛地起身,手撑在桌子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个东西你给我少碰,这些个讨债鬼子你也少招惹。文件什么的幸好是落在我手里,万一哪个多出个心思,跑去送给上头,嘿嘿,连带着你爸我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爸,您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方且不慌不忙地接,“这次可不是我腆着脸往人家身上贴,是人家来请我任职的。我本来还在考虑,现在听您这么一说我还非去不可了。腿脚长在我身上,把我扔在国外那么多年,您也不差这几天。”

“你!行啊,腿脚长在你身上是没错。我已经努力劝你考虑后果了,方家世代经商,从不染指政事,你别坏了规矩!”“规矩?规矩就是您私下里和东洋鬼子签了合同,同意卖两船军火一大批粮食给他们,这就叫规矩!”方且声音越来越大。

方正涨红了脸,瘫坐在扶手椅里。儿子的一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本不想事情做到这一步的!可是手里还握着面粉厂织布厂,哪一样经得住打击!东洋人的爪牙已经伸到了沿海各地,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势力虎视眈眈。自己虽然狠心,却不愿赚黑心钱,时局动荡,工人养家糊口也不容易。何况人已经监视到了家门口,就算为了两个儿子的安全,他也不得不低头啊!

“我老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得舒坦些,如今果真是镇不住你了。”方正露出些落寞的神色,可面前的儿子毫无反应。“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吃的苦受的教育,只有用在方家才是正理。”方正平静下来,低低地说。方且又陷入了沉默,显然没有打消某个危险的念头。难道就这样放弃了?方正不甘心地想,一定,一定有什么是儿子在意的!

年九溜圆的眼珠子出现在方正脑海里。“哦对了,年远家那个小子蛮有趣的嘛,上回我说请人家来玩,你肯定还没说吧?要不要我亲自提一下?”“爸,你别打他的主意。”“是吗?我看你不太清楚年远到底是干什么的吧,他那个营生可要比我的危险得多咯,”方正附在方且耳边,故意要保密似的,“你说,要是有人不听话惹我生气了,我要解气,总得死那么一个两个的,什么罪名,不是听凭我定?”

方且顿了许久,“要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在乎他呢?”方正拎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两人视线直对“我知道你有。”

“小且,我听卢伯说你在这儿。厂子里进了新机器,你想不想去看看?”方迩走上楼梯,刚好遇见他父亲下来。“好好陪着你弟弟,”方正心情颇好地笑,回过头来嘱咐,“他现在不太高兴啊。”

独自立在卧房的露台上,方正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了儿时住过的老宅子,白色的高墙,深黛的瓦片,幽长的走廊卷进了无法回首的往事。他还记得,那时白冉同他也是如此咄咄逼人地与老爷子磨嘴皮子,白冉的眼里是和儿子今日同样的光,弱女子亦有凌厉而决绝的一面。风把几缕耳边的碎发拉进了白冉的嘴角,她也顾不上捋,仿佛是一条撕开又愈合无数次的血痂,死死扒在那光洁的脸蛋上。

本来他们有着那样坚定如同一体的曾经,终究在老爷子单独与白冉谈话之后有一方选择了放弃。于是他负气不再见面,不到半年就迎娶了董临,一时间军商联姻,郎才女貌的佳话飘满了整座城。

方正慌了,他想起方且的反抗与妥协,似乎暗暗地合上了当年的老路。那时候他的父亲用了什么手段?白微的性命,还是拖累与放手的陈词滥调?

算了,发霉烂臭的事情,就是晾在太阳下面也不会光鲜。至于年九,他不会动手的,同样的把戏再玩一遍,不过是给儿孙白添几个麻烦罢了。急忙摸出一支烟点上,升腾而起的烟雾熏的方正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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