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急诊科的时候,走廊里静悄悄的。
这个时候,病人和家属大多也都找地方迷糊去了。
周逸尘推开大办公室的门,动作很轻。
屋里窗帘拉了一半,光线有些暗淡,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
马国强靠在椅子背上,头往后仰着,嘴微张,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这老同志,午睡的质量向来不错。
年轻的赵刚和王大伟,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睡得死沉。
李文静稍微讲究点,披着件白大褂,手里还捏着一支笔,头一点一点的。
刺头钱斌,这会儿也没了脾气,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周逸尘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桌上堆着几本病历,还有个喝剩下半杯水的搪瓷缸子。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十二点四十。
离下午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他不急着翻病历,把大衣挂在衣架上,拉开椅子坐下。
也没像其他人那样趴着。
他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轻轻闭上了眼。
在外人看来,周副主任这是在闭目养神。
其实体内的呼吸节奏,已经悄然变了。
随着胸腹极其微弱的起伏,那种通透的感觉再次流遍全身。
这就是五级吐纳诀的霸道之处。
不用刻意去睡,只要调整好呼吸,几分钟的调息,抵得上常人睡半个钟头。
脑子里的杂念像被水冲刷过一样,迅速沉淀下去。
办公室里只有马国强那抑扬顿挫的呼噜声,但这声音听在周逸尘耳朵里,也不觉得吵。
反倒像是一种有节奏的背景音。
大概过了一阵。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护士推着小车经过的轱辘声。
一点半了。
办公室里的人陆续醒了过来。
马国强猛地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给呛醒了,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
赵刚脸上印着两道红红的衣袖印子,打着哈欠伸懒腰。
周逸尘也睁开了眼。
没有刚睡醒的那种惺忪和迟钝,那双眼睛清亮得很,像是刚用冷水洗过。
“周主任,您没睡会儿?”
李文静整理着身上的白大褂,随口问了一句。
“眯了一阵,精神了。”
周逸尘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听诊器揣进兜里,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凉白开。
“我去门诊那边盯着,科里有什么事儿,去那边喊我。”
急诊科的门诊室在大楼的一楼东侧,跟这行政办公室不在一起。
周逸尘出了门,顺着楼梯往下走。
到了诊室,护士小张已经把卫生打扫好了,正往桌上摆病历本。
“周主任来了,外面已经挂了好几个号了。”
“叫进来吧。”
周逸尘坐到诊桌后,铺开处方纸。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
“大夫,我这肚子疼,一抽一抽的,恶心想吐。”
周逸尘示意她坐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寸关尺上。
要是搁在以前,他得一边切脉,一边在脑子里过一遍各种肠胃病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