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地、相当顺手地,甩了对方一个轻轻的巴掌。
啪。
卡托努斯脸色又叠了一层红。
安萨尔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这个小方银片上,因为人类的胸骨是整个的,不可能从肌肉分出层来,但军雌不一样,不同的种族在虫化时会产生不同的关节移位。
就如卡托努斯背后用来缩放鞘翅的裂口,就是异种最明显的表征,更甚至,有些节肢较多的军雌,虫化后能从身体的各处关节里展开甲鞘,像个全方位无死角的海胆。
安萨尔从未如今天这般,见过赤着的卡托努斯,更没有机会对虫化中的对方进行深度探索,因此,当他发现对方胸骨下、靠近心脏的位置两侧居然有一道细小的缝隙时,第一反应是惊讶。
他按住卡托努斯,手指一勾,拽着银链,将那个方形的银片拽了出来。
银链不长,像是钉在胸骨上的,哪怕伸到最长,也只能堪堪勒到安萨尔的胸肌最顶上。
“不,不要。”
卡托努斯突然急了,用力挣扎,弄的两个人都是一声闷哼。
安萨尔把玩着铁片,又作势,掴了一下在对方屁股上。
卡托努斯屈辱地哽咽,用力尝试挣脱捆着他前肢的捕虫索,甚至急迫地向后转动头颅,顾不上自己的胸肌正在被摩挲。
银链离开胸肋关节的摩擦感如此强烈,令他恐惧。
他这番动作看在安萨尔眼里,就仿佛是一个被迫委身的可怜奴隶,正拼死捍卫自己最重要的、也是仅剩的名誉和清白。
安萨尔凝着银片,抚摸温热的表面,摸到了一串电刻的纹路。
这是军雌的士兵标志,用来记录士兵信息,所属军团,方便在其牺牲后辨认的‘遇难者证明’,这个东西在人类的军队里被戏称狗牌,功能几乎一致,但军雌的,多了一条其他用途——凡有雄主的军雌,士兵银片背面都会电纹其雄主的姓名。
军雌活着时会将其藏在自己的骨鞘里,防止遗失,死后,前来敛尸的军雌可以凭借这个,将其死讯传达给雄虫,方便雄虫接受对方的所有财产和抚恤金。
安萨尔神情冷了下来,他捻了捻手指,正反两面……都摸到了电纹。
正面工整,背面歪扭,但无论排布如何,都很清晰。
这一刻,他总算清醒地、再无法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地认识到,这只此刻任他攻伐的军雌,属于一只能名正言顺在他体内留下标记的雄虫。
还是能合法接受这家伙阵亡抚恤金的那种。
哈。
瞧瞧。
铁证如山。
瞧瞧。
安萨尔的脸色骤然凝固,冰封,僵冷的下颌线紧紧绷着,用力攥紧了那块银片,力道大的像是要把那东西碾碎。
可惜,狗牌是用能在粒子暴风的冲击下毫发无伤的特质金属制作的,非但碎不了,还刺得安萨尔掌心一阵发疼。
安萨尔心生火起,眉眼的阴翳悚然落下,他甚至无心仔细探索一下那电纹究竟刻的是什么。
还他妈能是什么,除了那死虫子的名字还能是什么?!
卡托努斯感受到了从后背传来的隐怒与冰冷,他急迫地回过头,喉咙一动,正要解释,只觉胸骨一痛。
安萨尔竟将他的银片从胸骨上扯了下来。
虽然这行为不会划伤他,但强行把银链从挤压严密的骨鞘里拽出,还是激得他一颤。
卡托努斯心生惶恐,生怕对方察觉出什么,毕竟,他简直是将自己一切的秘密都刻在了那枚死后才会被敛尸虫翻出的银片上,然而,安萨尔拽起他的头发,单手扩开他的唇齿,粗暴地将铁片塞进了他嘴里。
卡托努斯:“!”
他舌尖抵着银片,残留着人类手心温度的金属被他含在唇间,他焦急地想要回头,看看人类的表情,谁知安萨尔压住他的后颈,打开了他。
“啊……”
卡托努斯两眼发白,腰身激颤,所有声音都软绵地碎裂开,唇间的铁片顺着舌头下滑,落到地上。
安萨尔贴心地帮他拾起,又塞了回去。
“咬着。”
安萨尔凶狠地、从背后捏着他的两颊,语气森森:“不是想要吗,既然这么想要,就好好含着,一秒都别掉下来。”
卡托努斯脑子一懵,舌尖触到一阵灰土味,以及背面歪歪扭扭的、凸起的电纹。
他呜咽着,忍受着,舌尖下的那道姓名的电纹凿着他、刺着他的舌面,与身后的频率几乎一致。
他仅有的两个孔窍,都写满了「安萨尔」这个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
他开始呜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萨尔像一头愤怒勃发的豹,一手按着猎物的肩背,忽然,他身后出现了一条乳白色的、呈幻影状的尾钩,白如月光,在暴怒中,刺进了卡托努斯的后腰。
卡托努斯一抖,刹那,精神海中对方留置的烙印像是汲取到了什么,开始源源不断的修补他碎裂的精神海。
力量,灌注进来了。
卡托努斯垂下头,脱力般趴在地上,被口水涂满的银片掉在土里,闪闪发光。
他脑子昏昏,委屈难言,十几秒后,正想爬起来,谁知身后传来一声烦躁的叹,一只手伸来,安抚一般,揉了揉他的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