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认识你,放手。”
莫相思心中一阵凄寒,现在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若是当年他能给一丝这样的温情,哪怕是一丝都好,她也绝不会抛下一切离开,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她在墨尔本的这十年,一半都是在舔舐伤口,即使是十年过后的现在,只要想到那天他决然的眼神,她心口仍是一阵酸痛。现在紧紧抱着自己的他,又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易离感觉到了怀里人的抗拒,才慢慢松开了手,低头仔细打量着那张他日夜思念的脸。还是那双小狐狸一样的弯弯的眼睛,只是少了那点狡黠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深不见底的冷漠和淡然,五官比起十年前已成熟了好多,显得更加精致,原先有些蓬松卷曲的齐耳短发也已经变成了过肩的栗褐色长发,化着淡淡的妆,COCO小姐香水的味道也没有因为近十个小时的飞行而消失殆尽,还剩下一两缕若有若无的海地香根草的味道,幽幽地浮动在夜色里。
易离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脸庞,却在半空被另一双手生生挡住,莫相思下意识地回头,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松下一口气来,上前挽住那人的胳膊,将头埋进他的胸口。
易离有些愠怒,也有几分失落,他也知道他不能强求别人和他一样死守住一段感情不放,更何况他还是那段感情里最残忍的那个,他只是对这一天的到来还没做好准备而已。
周围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脱下了风衣,裹在莫相思的身上。男子的身材很高大,大号的男士风衣罩在莫相思纤瘦的身上只将她显得更加娇小,就像一只乖顺的小猫。易离就站在风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在心底里嘲讽了自己无数遍。当初是自己那样深地伤害过她,又有什么资格能奢求她的原谅,亦或是她的等待。
他仔细打量着现在正拥抱着相思的男人,五官深刻,轮廓分明,一双深棕色的眸子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异国的味道,应该是相思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从他看着相思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很喜欢相思,眼睛里满是水一般的柔情。易离只有自嘲般地苦笑一下,转身准备离开,这一切也是时候该结束了。但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男子开口,
“你就是易离吧,我叫路远风。”
易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脚下的步子并没有一丝慢下来的意思。
看见易离这样冷淡的回应,路远风也没有不快,用依然冷静的声音说道“你是小思的朋友吧,看这个样子快要下雨了,不如就一起去旁边的咖啡馆里坐一下吧。”
“我不认识他,远风,你什么时候对陌生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了”一直沉默者的莫相思忽然开口,却是充满寒意的话语。
易寒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一脸冰冷的莫相思,“路远风是吧,你应该听得出来有人并不欢迎我,这个咖啡看样子是喝不了了,有机会再说吧。”语罢转身就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说了一句,声音在黑夜的风中被吹得格外单薄,但在莫相思的心里却像一枚温暖的炸弹,她看着他远走越远的背影,衣角在风里被吹地飞扬起来,
孤单又落寞,她慢慢地红了眼眶。她听见他说:
“相思有点偏头痛,别让她在风里站太久。”
既然深情若此,当初又是为何那般决绝,我好不容易能忘掉一分痛苦恐惧,你又这般突兀的出现,撕开我心口上那片刚刚结痂的伤疤。易离,狠心如你,残忍如你。
当易离的背影终于溶入夜色消失不见的时候,相思终于撑不住了,一把脱下身上披着的外套,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滴在机场冰凉的地砖上,开成一朵朵悲伤的花。路远风站在一边,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相思这般悲痛的模样,但每一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一向故作坚强的她,其实是才最脆弱的那个。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想给她擦擦眼泪,却被她一把推开。他有些气恼,又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伤他三分,自伤七分。你们,就真的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吗?”
莫相思听到这样的话,只是泫然苦笑两声,抬起早已被眼泪染湿的脸,看着路远风,
“远风,太晚了,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和他,无论曾经有过什么,现在,都变了。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