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又要回到那个不喜欢的地方了,那是一所静谧的公寓,不是很奢华,但绝对有个人的独立空间,妈妈总是把这里收拾得清新美丽,妈妈有空就会给花儿浇浇水,一到春天,这里就花香鸟语的,很美很美。
只是,在这里,我永远都像个外人。
长长的的杆上,晾着洁白的被子,一排排的衣服散发着洗衣液的芳香,四处飘散开来,再配上身后的一大片花草,绝对的风景如画。在衣服的间隙中,我隐约看到了妈妈的身影。
“先洗手,可以吃饭了。”妈妈看见我,催促道。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江叔叔当年执意要娶妈妈了,妈妈这么能干,总是把家里打理得整整齐齐,哪个男人娶了妈妈都是福气,可是,那个人,总是不领情。
“静悠,回来啦。”正在看报纸的江叔叔放下报纸,朝饭厅走去。
江叔叔和江熙辰一样,都拥有高大的身材,江叔叔即使也被岁月侵蚀,但仍散发着成熟男人的味道,我有时候也会佩服起妈妈的品位。
可是江熙辰就没有遗传江叔叔的和颜悦色,从小到大,江熙辰给我的印象就是冷冰冰的。
我和江熙辰是异父异母的兄妹,江熙辰是江叔叔与前妻所生,而我是妈妈带来的拖油瓶,有时候,我也会觉得非常尴尬。
家里面有一间房间,是谁也不准进去的,那是江熙辰去世的妈妈的遗物,妈妈进了江家以后许下承诺,会对江熙辰像对我一样,视如己出,并且为了江熙辰的感受,不再生孩子。
可惜江熙辰在我们母女踏进他家的一刻,就注定了寒冷如冰。
我在饭厅坐下,桌面是妈妈布好的饭菜,热气腾腾。江熙辰就坐在我对面,他冰冷地盯着我,让我感觉像掉进冰窖似的,冷得发抖,浑身不自在。
江叔叔和妈妈坐下来以后,他们就开始吃晚餐,每一顿饭,我都不舒服,我曾经跟妈妈说过,想要在学校住宿,但是妈妈说,家离学校近,没这个必要。
只有低着头不停地扒几口饭,然后筷子一丢,我和江熙辰几乎同时站起来:“我吃饱了。”
我紧张地看了江熙辰一眼,对着妈妈和江叔叔说道:“我吃饱了,先回房间温习功课了。”
“好,快去吧。”妈妈柔声道,然后又陷入一片沉寂。
“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差。”江熙辰临走时还不客气地留下这句话,被我听得一清二楚,我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我和江熙辰的房间在二楼,我在家里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躲在房间,不见面了,就不尴尬了,到现在,我都还没适应这个家。
虽然江叔叔有一家公司,但是他和妈妈挤在这小小的公寓,还是让我觉得他很省也很爱妈妈的温馨呢。
我站在二楼的小小阳台上,望着满天空的星斗,还有暗黑的背景,月亮升起了,我的心情却很沉重。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江熙辰的声音像是从寒冷恐怖的地狱中传过来,像一阵冷风,只吹得人寒颤颤的。
“江熙辰,你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为什么你总是要给妈妈难堪。”我生气地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我最后的一吼几乎是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却又刻意地压低音量。
“你觉得你妈妈代替了我妈妈原本的位置,我还要高兴?”江熙辰一步步逼近,用力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何静悠,我告诉你,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永远都最好别觊觎!”
我用力地掰开江熙辰的手,也像江熙辰一字一顿地说:“江熙辰,我没有觊觎你的财富,没有觊觎你的幸福,但是你不能那么自私,你爸爸也有追随幸福的权利。”
“呵!可笑,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本就是讽刺。”江熙辰冷笑,留给我一个淡漠的背影。
随之传来关门声,只剩下静悠面对着清冷的月光,我心里空空的:“我真的抢走了你的幸福了吗?”
八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初夏,妈妈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这所公寓,公寓里因为缺少女人,所以略微凌乱,江叔叔从来都不请钟点工或者保姆。江熙辰就在公寓里头,用防备的神色,冷冰冰地看着我和妈妈两个外来人。
以后的日子里,我想要努力地讨好江熙辰,都无济于事,反而会招来一番冷嘲热讽。我想要喊江熙辰“哥”,可是,江熙辰不允许我这么叫。
因为,他说:“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是耻辱。”
江熙辰恨我还有妈妈,我心里都知道,他的冷嘲热讽,如果不是忍无可忍,我也不会爆发出来。
我只知道,妈妈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