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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孔然短故事小说集 > 《骨醉登天录》

《骨醉登天录》(2 / 3)

“臣位卑...”

“天后多疑,唯御史台可直奏御前。”太子执其手,“我若‘死’,必是饮了天后所赐之物。你需在我‘尸身’前取走杯中残酒,三日内寻得证据,我方有生机。”

裴琰颤声:“殿下信我?”

“因你乃隐太子旧臣之孙。”太子自枕下取一玉玦,“此物可是令祖遗物?”

裴琰扑通跪地。玉玦确是祖父佩物,刻有隐太子所赐“忠贞”二字。

“浮丘公已将一切告我。”太子扶起他,“四十年冤屈,三代人隐忍,该有个了结了。”

十月初九,重阳宫宴。太子抱病入席,面色蜡黄。席间天后亲酌菊酒,赐予太子:“吾儿体弱,饮此延年。”

金杯在烛下泛着琥珀光。太子接杯刹那,与帘后裴琰目光一触。

“儿臣谢母后。”一饮而尽。

不过三刻,太子忽捂腹倒地,口鼻溢血。御医急诊,脉息全无。帝大恸,天后垂泪曰:“吾儿素有心疾,不想今日...”

百官皆哀,唯裴琰见太子倒地时,右手小指微屈三下——事前约定暗号,意为“酒有毒,取残杯”。

趁乱取得金杯,裴琰匿于袖中。指尖触杯底,有细微凹凸。借烛光窥视,杯底竟刻“骨醉”二字,乃用发丝细的阴文刻就,非就光细看不可察。

太子“薨”,按制停灵三日。裴琰以查验毒物为由,取得残酒。太医署内,老医正嗅之变色:“此非寻常鸠毒,中有血竭、丹砂,更有一味...似骨灰。”

“可能辨出来源?”

老医正以银针蘸取,置于烛上,针头泛起诡谲紫烟:“此乃童骨。且需新鲜取骨,炙灰入药,方有此效。”

裴琰如坠冰窟。近日宫中,唯一逝者是半月前夭折的小公主,天后幼女,方三岁。

“至亲之骨”——竟是以女之骨,弑子之命。

当夜,裴琰密访浮丘公。道人闻之,长叹:“虎毒尚不食子。然天后非寻常妇人,昔年可扼杀亲女以诬王皇后,今日何惜夭折幼女之骨?”

“然太子未死,只是假寐。”裴琰压低声音,“三日期限将至,若无解药...”

“方有续篇。”浮丘公自怀中取半枚玉蝉,与太子所碎之玉严丝合缝,“此玉蝉乃当年隐太子所佩,中空,藏有解药‘还魂散’。然需以人血温之,十二时辰后方可启。”

时已过两日。裴琰持玉蝉赴灵堂,见太子“尸身”已现淡紫尸斑。守灵宦官皆被天后调走,唯崔实披麻跪守。

“快!”裴琰划破手腕,鲜血浸玉。玉蝉渐温,至子时,咔嚓裂开,内有一粒金丸。

二人撬开太子牙关,以酒送服。片刻,太子胸口微颤,呕出黑血三升,血色由黑转红,终睁眼。

“第几日了?”声如裂帛。

“第三日寅时。”裴琰扶起他,“殿下须速离,天明即大殓。”

忽闻外间喧哗,火光烛天。崔实窥窗回报:“西苑起火,似有人纵火焚灵堂!”

太子冷笑:“这是要让我‘尸骨无存’。密道何在?”

“灵床之下。”崔实移开棺椁,现出地道,“直通洛水旧渠。”

三人方入密道,灵堂轰然火起。烈焰中,但闻兵甲声至,有女声冷厉道:“仔细查验,莫让半点残骸留下。”

正是天后身边女史。

密道潮湿,太子虚弱,行三步喘一口。裴琰忽问:“殿下既知酒有毒,何苦饮之?”

“不饮,她自有他法。”太子喘息,“唯置之死地,方能后生。然我未料,她竟用亲生骨肉...”

“或许正因是亲生,方有效力。”浮丘公于密道尽头等候,手持一盏鲛灯,“骨醉之法,至亲之骨效最剧。昔年太宗不用,正因尚有父子之情。天后用此,已是断了最后亲情。”

太子默然。良久问:“先生何以知我会从此道出?”

“因这密道,本是隐太子所建。”浮丘公引路,“武德九年,隐太子自知必死,建此道以备不测。未料玄武门变起仓促,未能用上。四十年后,倒救了殿下。”

尽头豁然开朗,竟是洛水之畔。芦苇荡中泊一扁舟,舟上伫立一人,绯衣在夜风中翻飞。

竟是太子妃房氏。

“卿...”太子愕然。

“妾身不才,略通医术。”房氏捧出药匣,“三日前,裴大人已密告于妾。妾伪称归宁,实在此备舟接应。”

“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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