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的不安分注定我是不会平静生活的。在Bindle手下工作了一段时间后,Bindle安排我给他设计的时装做外搭饰物,一些小灵感不断的冒出来,有些设计的手袋和丝巾在得到他认可后更一发不可收,各种各样的服饰琳琅满目的摆满橱柜,就等着Bindle用到它们。
初步掌握服装设计理念后,我也开始学着真正意味上的设计服装,开始我只是把自己的设计画在白纸上,从妈妈那里学来的工笔画让我得益匪浅,从人物造型到服装质地都表现的栩栩如生,让米蒂看到连连惊呼比Bindle的设计图纸都耐看。
“可惜呀陶红,你不是Bindle,这么漂亮的设计没法变成人们身上的时装。”
这话让我沮丧一阵子,但年轻人的思路很快点燃青春的热情,在Bindle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的态度下,我利用设计部的优势申请布料把设计变成成衣,米蒂看了夸我在Bindle设计基础上的创新,说我完全可以出自己的作品。她的话让我的创作欲望空前高涨,设计出的作品源源不断,我设想着把它们变成让模特们穿上T台走秀的时装,成为成衣车间流水线上的工艺,然后走出工厂大门,销往全国各地。
要做到这些,首先要得到Bindle的认可,我挑了一些设计图纸送给他,可他看都不看的随手放在一边,可是从他后来的作品里似乎又会看到那些影子,让我很不甘心。
于是把设计简单的画在白纸上再做出成衣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寻找把自己的设计放到T台上的时机。可是以我的资历这些都是妄想,我能做的就是和米蒂一起,帮Bindle整理资料,然后由我做成衣出样品;米蒂汇总信息,把设计送去御览,报批。如果有内部时装发布会我们就会忙碌些,Bindle只做设计,指定模特,剩下的事情都是米蒂和我打理。
我是个精力充沛的人,越忙越有精神,所以每到时装发布会都能让我亢奋,和模特们在一起,我会和她们聊化妆,造型,随着她们T台上走起来,如果还不过瘾,就和她们一起穿着时装在T台上彩排。蕾玫娜的魔鬼训练对我很管用,一上T台很快进入状态,混在模特中间连米蒂都不分真假。
有关时装方面的东西我学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心里的压抑每每变成不安的细流,在无数次被抑制后,积聚成蓄势而发的喷薄。
那天我正忙着给Bindle整理下期时装发布会的材料,米蒂把Bindle的一叠设计图纸放在我桌面:“还是你把这些送车间吧,你对成衣质量的独到眼光很和Bindle的口味。这次换了几个模特,上次联系的Bindle没认可,我还要再联系。”
米蒂匆匆走了,我抓起她留下的材料就往车间去。Bindle是个对时装要求很严格的人,每到时装发布会,Bindle的怪脾气都会更怪,从选料到做工必须一丝不苟,有时候更是自己亲自制作,即使这样,在时装发布会模特登台之前他都随时会做更改。
米蒂怕他训斥,包揽了所有外协工作,而把成衣工作留给我,我怎么可以掉以轻心呢?
等服装做好送来验收,对其中几款竟然有非常熟悉的感觉,去车间要来底案查看,不知什么时候米蒂把我送给Bindle的设计也夹带其中。
是米蒂拿错了还是Bindle故意这样做的?Bindle总不会傻到冒用手下一个从没学过服装设计人的作品,也不会一点不做改动的拿出来发布,一定是米蒂粗心大意了。
把那几套时装挑出来,替它们叫屈,不甘心,我真的好想让自己的作品到T台上展示,想看到人们对这设计的反应。看着那些美丽的衣服,一个大胆的念头跳出来,让我脸红了。
这件事米蒂一定不知道,是将错就错还是跟米蒂说明?跟米蒂说明,她肯定会取消这几款服装的,那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能力呢?
当我把第二批时装送到工作室,米蒂正在检查送来的时装,拿起其中一件惊叫:“陶红,你看这件今年一定获奖的耶!”
那正是我设计作品中的一款婚纱,心里纠结着又担心说出来错失眼前的机会,只好提醒她:“我看这不像Bindle的风格,是不是我们弄错了?”
“不会错的!Bindle的设计风格就在于变化,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作品会是什么样的。”
看着米蒂兴奋的样子,想问的话哽在喉间。
可模特们来了问题也来了,米蒂一心想让她看好的模特穿上她认为能获奖的婚纱,可是试来试去,调整后勉强穿上,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我又重新做了一些修改,亲自穿起来找感觉,米蒂惊呼一声:“陶红,这款婚纱非你莫属!”立即叫来化妆师给我上妆,然后我们看见了这款婚纱在心目中的样子。
看米蒂兴奋的样子我婉转地提醒道:“我看算了吧,这款婚纱有属性,不是人人都能穿的。”
“凭什么听你的?我参加Bindle的时装发布会比你多,什么作品能中奖我还是有预见的。”
“你没看这件尺寸不达标吗?”
“那有什么关系,你作为试衣模特完全可以去客串一下的吗!”
这话一下鼓舞到我。我的脸再次涨的通红,兴奋,焦躁,憧憬,一起迎面扑来,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冒险心理占了上风。
像所有不知天高地厚又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人一样,我怀着侥幸的心理听从了米蒂的安排,穿上自己设计的作品混在模特中一起在T台上训练。
离时装展示会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希望Bindle快来看一眼我们的彩排,这样他就能发现问题,我也可以观察出他对这次参加展示会服装的态度。如果他看出其中的不对,自己做出取舍,就说明是米蒂的失误,可以避免她的大意造成的后果;如果是另一种情况,他把我的设计剔撂出来怎么办?一场满怀的希望就此落空;如果他假装不知……
——我心乱如麻地走在T台上,根本找不到感觉——当然我不希望那样,Bindle也不像是那样的人,但是如果出现了,却可以减少我心里的内疚。只是下一步我该做何反应呢?
真不希望这种现象出现,可是……可是……
可是偏偏到Bindle应该来查看的时间里他有事不能来,我跟着米蒂机械地做着展会前的准备工作。展会那天早上米蒂指挥公司的车子开往希尔顿帝豪酒店时,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但我忽略的恰到好处,正好给自己一个惊喜。
再次来到尔顿帝豪酒店,我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我了,大堂里的服务员又换了几个新面孔,竟然生出许多陌生,连一直担心乘我走后会越位的楚琳也辞职了。
时装展示会在酒店顶层的观光餐厅举行,有工作人员帮我们把东西送上去,在展示会开始之前我还抱着Bindle及时赶到的心情等着他的出现,却意想不到的等来了我另外一个惊喜——朱禹随着工作人员悄然来到我身边!
“陶红——”
“啊?!”
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和我喜出望外相对的是朱禹一张凝重的脸。
“工作结束后能和我见个人吗?”
我看着米蒂拼命地点头。
“你也不问问要见谁?”
“是啊,之前就说过让我见个人,你准备让我去见谁!”
“我母亲,就是上次对你提过的。”
“这时候?能不能改天啊,总要准备一下吧?你看我这样……”
“等大赛结束了我来接你。”
朱禹不容我再说,打断我的话匆匆的走了,我们都没有上次谈这个话题时的轻松幽默,看着长长的T台,有背水一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