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从画室里跳出来,立马重新拉上绣满金线的丝绒帷幔,这走廊,这餐厅,这卧室,还有洗手间,这是多么熟悉的环境啊!
“落落姐,这是哪里?我不会是在梦里吧?”
“黎落落,请你亲口告诉她,这是我朱某人的家,好让她从梦中立即醒来!”
分明是朱禹的声音,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可身后确确实实站着朱禹。他笑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露出上牙板,正神采飞扬的看着我,可我想看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笑容。
“单先生,单先生!”我拉住黎落落,“昨天是不是单先生送我们过来?”
朱禹不不高兴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这是我的家吗?如果没有,那么我现在郑重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家!是你无家可归时收留你的地方,你要记住了,下次可不许忘!”
他话音里的责备,这其中的原因只要我转动一下脑筋就能想明白,可那一刻我的思绪不知飘向哪里,或者根本无心去抓住它们。
原本开门要离去的黎落落却僵在那里,她看看我又看看朱禹,眼神里满是幽怨和期待,可朱禹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只是笑吟吟的注视着我。
“落落姐,我们走!”
别以为自己很帅很有钱就可以像电鳗一样电倒身边所有女孩,本姑娘可不吃这一套!
我拉着黎落落就走,可她却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
朱禹看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和你们一起去上班。”
一清早坐着朱经理的车到酒店上班,曲姐酸的就像硝强水,恨不能把我腐蚀到毁尸灭迹。我避开她的锋芒,紧赶着把工作做出来,正对黎落落的状态不得要领,就看见朱经理送一位外国友人到客房部。
这是位标准的欧洲美女,宽额隆鼻猩红的厚唇,她那亮瞎眼的贴面礼让曲姐捂了眼睛还嫌不能表达她的羞涩,要偏过身子才算彻底革命,即便这样,事后她学起贴面礼,做的惟妙惟肖都让人觉得真难为她了。
帮客人拎行李一般都有服务生做的,不知道朱经理亲自上阵是出于什么情况,这不得不让我把他这样的做法和别人对他的议论联系起来。
在他接待外国友人随后的那几天里,再看见他和外国友人表演贴面礼都见怪不怪了,但朱禹的服务蔓延到餐饮部时,餐饮部的女孩子个个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但在朱经理经过她们面前时,脸上展开的仍然是春花一般的笑容。
我以为这是特例,针对某一类人的,可那天我值班,已近凌晨,朱经理拎着行李,引领着一个女孩儿来登记。虽然还是个女的,却远没有外国友人标致,也比不上餐饮部的美女,只是个子娇小,显得行李箱硕大无比。
麦主管不知为何事经过,看见了说:“你可真是怜香惜玉啊!什么时候你也关爱一下我呢?”
麦主管比朱经理大很多,我以为朱经理会巧妙回避这样的玩笑,谁知他说:“现在就有时间,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爱?”
我脸一下红了,麦主管却像下了蛋的母鸡咯咯咯地笑着跟他去了。
落落姐怎么会喜欢这样油嘴滑舌的男人?但我也很快明白,朱禹能对别人这样说,一定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这些话落在一个喜欢他的耳朵里,难免不被他迷惑。
我住酒店大堂的事不知怎么被梅小姐知道了,这天我刚躺下去,梅小姐的声音就冷冷的响在我头顶:“谁允许你躺这里的?不知道这样影响店容吗?”
我红了脸起身出去。自从离开十二楼上缴了钥匙,我就没有地方去了,虽然有小小的值班室,但里面放满杂物,门一关又闷又热,根本无法入睡,而我又不想曲姐知道我还没有住处,免得被她发出骇人听闻的联想。
被梅小姐撵出来我只好往楼上走,到十二楼转转,房门都紧锁,只好返身上十三楼,刚走到楼梯正遇见梅小姐:“这么晚了你到这里干什么?”
“不干什么。没事过来转转。”
“不会这么简单吧?十三楼的事你到底参与多少?”
“你自己可以去看看啊?”
梅小姐没有动,一直盯着我下楼,随我走出酒店大厅。
我知道梅小姐盯上我了。
她监督我工作,是因为我才来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好,现在我已经胜任自己的工作,她还盯到八小时之外,我有些省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