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晨，窗外天空蔚蓝，山水寂静无声。

已舟脸色罕见的一僵，但仍不愿意放手，双指夹住那张试卷，莫顾言脸色纠结不善，双手紧紧地捏住试卷，两人一直僵持着，贾佳音注视着眼前奇异的一幕，放下手中的水笔，紧张地期待他俩下一步的动作，一向擅长外交的她，居然怎么都开不了声询问他们。

“放手”莫顾言脸色憋成猪肝色，怎么也抢不过这试卷，这白板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是莫顾言？”已舟开口道。

莫顾言勉强地点了点头，接着试卷另一边的力度一松，他眼睛一眯，失去支撑，身子往后一昂后，他将战利品塞进抽屉里面，趴在桌子上睡觉。

已舟看了莫顾言的后脑勺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贾佳音眉一皱，这是怎么回事？全级第一和全级第二之间的交锋吗？昨晚，她看到这两个人的成绩单之后，心里震惊了好久，不能好好平复心情，这两个人都是从外市来的，实力都那么厉害，她被对手稍稍刺激得想要发愤图强，又拿起水笔，挥笔大写。

间中，已舟数次抬头注视莫顾言，莫顾言有几次和他对视，摇摇头，又趴了下去。

莫顾言心想，已舟对他画的虫虫树感兴趣了，于是他抽出一张草稿纸，凑到已舟的脑袋边，小小声说道，“我告诉你啊。”

已舟放下笔，抬眼看着莫顾言，仿佛是在示意他讲话。

“这是一棵生长在一个神奇的大陆上的树，这棵树好高好高好大好大的，这棵树呢，一千年才会结一次果，为什么呢？因为这树上长得好多虫子，你看，”莫顾言用笔尖点出草稿纸上的简笔毛虫，已舟很专注的看着草稿纸，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这只是我画出来的平面图，这里面还有很多的虫子呢，你现在看不到，等你真正见到就会知道有多少了，这些虫子有黄色的，有棕色的，有红色的，有蓝色的”

“蓝色？”已舟挑眉。

莫顾言愣了愣，道，“不是，不是蓝色，是是反正就是很像蓝色的颜色，”他自顾自地摇摇头，完全不顾已舟扑克脸上的怪异表情，又说道，“就是深蓝色，这种虫子很难见的，它们身上长满了毛毛，有些还会荧光！”

“荧光？”已舟面无表情，他思维已经接不上了莫顾言的话语了。

“对啊，”莫顾言表情认真，又说道，“还有的毛是硬的，经常还有鸟去吃它们呢，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它们时，我在想什么吗？”

已舟摇摇头，他实在想不到。

“我在想早上到底是鸟先起来，还是虫子先起来。”

“为什么？”

“因为”正当莫顾言要出口解释时，下课铃忽然打响，于太白大声叫喊道，“兄弟们，起来！我们撸莫顾言！这小子居然考了全级第一，我们要撸死他！来庆祝他考第一！喔喔喔喔”说罢，于太白做猩猩捶胸状，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

莫顾言一惊，起身就跑出门外，随后一群疯狂的学生追了出去，在走廊里面来回奔波，一会儿拽住衣领，一会儿举起衣服，秋刀鱼路过去七班时，默默地在门口看了很久，也不知做什么来制止他们的行为，但最好就是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已舟低头耳观走廊外发生的事情，他的侧脸冷峻，像是什么事也不在乎。

高中的最特殊的一项课间活动便是，数人举起一个令人愤恨的对象做某些猥琐的事情，莫顾言逃不过五六个男生的追捕，被逼到一个墙角，半推半挣扎地就被举了起来，于太白来充当柱子，他们激动得手舞足蹈，女生们在一旁掩住嘴角的笑容，矜持不敢太猖狂。

见来势汹汹，莫顾言心下有些害怕了，手挣扎一挥，不知打到谁的脸，形势一乱，于太白双手一扯莫顾言的脚，有人一推他的身体，这两人就撞上了，牙齿撞脑袋，撞得头破血流。

莫顾言只觉头一疼，眼一黑，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居然成为史上第一个阿鲁巴被爆头的人，也不知是好笑还是丢人。

于太白也被撞得气血一冲，血腥味闯入口腔，才惊觉玩出事来了。

贾佳音旁观了全过程，顿时心一紧，手一震，她强压着嘴角的笑意，觉得就这样笑出来，一点也不人道，但是这实在是太好笑了，本身莫顾言这人性格欢喜可笑贱贱的，现在出了这档事，不爆笑真的是对不起自己，现场不知有多少人死命憋住笑意，但也急忙差人去找班主任。

秋刀鱼紧张地赶来班中，只见贾佳音扯着脸皮子，强作严肃的说道，“老师，刚刚他们玩着玩着就撞到头，流血了。”

秋刀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连忙打120叫救护车，而莫顾言坐在血泊之中，愣愣地看着窗外，脸上饶有怪异的表情，秋刀鱼觉得这场面有种莫名的喜感，莫顾言像是孩子睡醒了发觉自己滚到床下一样。

白衣护士们抬着躺在架上的莫顾言离开，贾佳音脸色松了一点，稳定班级里的秩序，出于班长的责任心，她拿着拖把弄干净地上的血迹，越是想到莫顾言的模样，就越是觉得好笑，她也不禁笑出声来，一会儿，才猛地抬头观望有没有人注意到她，最后她将视线放到已舟挺拔的身影上，不自觉浮想联翩。

“你在这儿干什么？”于太白扶着自己的牙齿，走到傻笑着的贾佳音身旁。

贾佳音脸色一正，道，“没什么，你的牙齿真的没事吗？”

“没有啊，不过看起来莫顾言的头好严重，”于太白舔了舔麻痛的牙根，话语含糊地说道，他缓缓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揉着自己微肿的脸颊，不知在碎碎念什么。

贾佳音收拾好地面的血迹，确定看不出个所以然，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坐下，已舟就转过身来，问道，“他怎么了？”

“什么？”贾佳音一惊，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什么事，说道，“哦哦哦哦，莫顾言他被爆头了，送医院了，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啊？你和他很熟吗？”

已舟转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