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遵旨。”
孔熙先一看,这一计两计都不成,是逼他们亲自动手了。
于是他赶紧又多喝了几杯,示意左右,又用眼神联络坐在前面的范晔。
范晔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刚刚不经意看见,阿乐在对他身后的太监,眉来眼去,诡异的很。
他没敢回头,又仔细去观察其他人身后的太监,一个个五大三粗,挤在小小的太监宫装里,手掌上满是老茧,站姿笔直,这哪里是什么太监?
世间最吓人的,当属自己吓唬自己。
范晔将流程在脑子走了一遍,他起身摔杯为号,一众人刚想冲将上前,就纷纷被身后之人捅了个对穿……
想到这,右手不禁一抖,赶紧双手合抱,死死的将酒杯摁在了桌子上。
孔熙先急得够呛,心说老范你怎么回事?要知道再而衰,三而竭,士气都快让你耗没了。
于是他又用眼神示意徐湛之,徐湛之也等的心焦,频繁暗示范晔行事。
范晔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双眼一闭,我看不着。
刘义隆将台下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免讥笑,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枉他们机关算尽,到头来连动手都不敢。
一顿皇城外的野餐,没费多少功夫,没一会儿皇子们都酒足饭饱了,刘义季和刘铄两位藩王也已启程。
皇帝一挥手,回宫。
谋反那几人留在队伍最后,纷纷责问范晔,“范郎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是啊,平白错失了此大好良机。”
范晔用力甩开他们攀扯的死紧的手,“诸位!陛下已然发现了,刚刚站在诸位身后的,都是假扮做太监的军士,若有妄动,必死无疑!”
众人心中就是一咯噔,皇帝竟然发现了,皇帝是怎么发现的?既然他们已经败露,皇帝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前文提过了,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
徐湛之心中坠坠,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和皇帝是亲舅甥关系,若此事败露,其他人肯定要怀疑自己倒戈相向。
毕竟他们都想要换个皇帝,给自己升官,他大可不必啊。只要是她母亲的胞弟,哪个都是他舅舅。
现在他三舅发现了,他在帮四舅谋反。四舅不巧惨遭败露,肯定会怀疑,是自己坏的事。这一想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徐湛之匆匆回家与母亲商议一番,赶在宫门下钥前,匆匆进了宫。
当夜范晔、谢综、孔熙先等人,都被五花大绑的下了大狱。
靖璇第二日才得到消息,还是庾炳之大人一早来弹劾范晔,她顺耳听到的。
她站到殿门口等庾大人出来,准备听第一手八卦。
“枉你之前还对我夸赞过范晔,此人畏畏缩缩,死不认罪,倒不如那孔熙先坦坦荡荡,姓孔的不但自己认了罪,还告发了那范二郎,狗咬狗笑死个人。”
靖璇却不禁有些难过,“范二郎才华斐然,本应大有一番作为,可惜了。”
庾炳之喟叹她思想单纯,“这里边门道多了去了,祠部何尚之,可谓是天下座师,范晔之才华,是他的大威胁。
况且范晔在陛下身边多年,若真有何尚之那两下子,怎能仅止于区区太子詹事?
孔熙先也出自大世家,你看看何尚之如何对他?而立之年,才是个散骑郎,你知道散骑郎是干嘛的吗?”
靖璇云里雾里的摇头,“没听过。”
“你看,你都没听说过这个职位,孔熙先得多憋屈。”
皇帝因之前诛杀了顾命大臣,屡次被官员们进谏,劝他不要再杀范晔等人。
皇帝想了三个月,到底是在年根底下将人都咔嚓了。
这一手可谓是咔嚓了猴,儆了徐湛之这只鸡。
因着他是皇亲国戚,又是污点证人,加之长公主受了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才保下了徐湛之这条命。
徐湛之感恩戴德,对皇帝俯首帖耳,再不敢有心忤逆。
乐诚带在乐记的商队,赶回来过年。不但带回许多新鲜玩物,更是给靖璇带了一张湖塾的地契回来。
靖璇大喜过望,“原是假公济私,救了我捐米的亏空。”
乐诚就知道她能高兴,将人拎到腿上,指使她给自己捏肩揉颈。
“哪有只出不入的道理,都是我一手栽种出来的,又给朝廷纳了贡,占他东边一个角,不算过分吧。”
靖璇又想起乐伊势来,“哎,仲恩哪去了?吃过饭没有?”
乐诚闻言狠掐了她嘴巴一下,“小没良心的,我才回家,你都不问我吃过饭没有?”
靖璇疼的直咧嘴,“我还能短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