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伊势喊完话前院备马去了,乐诚依旧躺在自家院子里的竹榻上闭目,靖璇刚被乐伊势那一嗓子吓着啦,顺势就溜下去站到了地上。
“这刚把我支出来,就召你进去,什么意思啊?阿诚,近日陛下阴阳怪气的,要不行你稍奉承他两句,可能前两日我们说话戗着他了?”
乐诚仰头眯着眼,他看着靖璇就像看一个懵懂的孩子,“唉。”
靖璇牵着他的手将人拽起来,乐诚告诉他,“皇帝无非也是人生肉长的,以前做藩王皇子,觉得臣子是他的通天阶梯,如今已经爬到顶了,不听话的属下就成了碍眼的破石头。”
以前臣子的妻子是不可抢夺的拉拢筹码,如今天下妇孺莫非王土之骏马良田。不过这后一句乐诚没说。
就听无夏道士哼哼了一句,“嗯~通透。”
靖璇玩笑道,“师傅说梦话呢?”
乐诚进里屋拎出了乐蓝五挂在肩头,半臂长的一只蜥蜴,看起来还怪唬人的。“陛下还没见过我这干儿子,今日进宫,让他见识见识。”
又对靖璇说,“不怪你想不明白,皇帝这是撒癔症,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你趁此做些准备,过几日带你出京,玩个一年半载,离那天王老子越远越好。”
靖璇还没看过乐诚如此着急,倒像是急着进宫跟皇帝干上一架,然后带她落跑。难道会有什么事,是皇帝反应过来,就能不让她走了?
……
乐诚到了太极殿以后,刘义隆表面上冷傲严肃,实则眼睛不自主的往乐诚肩上瞟,尤其乐诚行礼参拜一弯腰的时候,那蜥蜴像是要蹦下来一样,刘义隆陡然握紧了龙椅。索性没有。
“臣乐诚,拜见陛下。”
“……乐卿平身。”
“臣恭喜陛下及皇后娘娘喜得公主,昨日臣见过王弘大人,据王大人推测,顾命大臣或可在嫡公主与嫡皇子出生后,上表归政。”
皇帝说:“朕今日召你入宫,正是为此。据朕所知,徐傅二人已商议过上表告老之事。”
乐诚等了两息,见皇帝不再言语,他一拱手,“陛下所知已是昨日白天的事情了,今早寅时,二人与徐佩之,五皇子身边的程道惠、黄门侍郎王韶之秘密相会,随后谢皭又入府中,让大司马绝了告老的念想,如今只言归政,不日或可上表。”
皇帝陛下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乐诚接着说,“今日辰时从荆州来了一批人,进城后或在客栈长住,或盘了铺子,剩下的流窜于茶摊、赌坊,至今未散。”
乐诚的消息为什么比皇帝的快呢?皇帝的暗探没个倒班休息的时候,人数少,按月发银子。
乐诚就不一样了,什么消息都收,每个消息都给钱,消息重要给的多,消息一般给的少。这先机全让他占了。
谁家也不嫌钱多啊,家里一个人知道了这等好事,老子婆妇就都知道了,大家挤在一起凑一凑,这个月口粮就有了,不要小瞧老百姓的好奇心。
“谢晦……”
刘义隆无意识的摩挲着龙椅,现下他皇位未稳,正是用着乐诚的时候,不能真正的撕破脸。他只要将阿乐送到远处,留着乐诚在京中为他办事,自然也能如了他的意了。
“朕,如今要多仰赖乐卿了。尤其是与这班顾命大臣斗法,还望乐卿尽心。”
乐诚闻言抬起头时,满满的一脸虚情假意,“陛下言重,我乐氏一族,自江城起追随于陛下,无论男女老幼,如我肩上这畜生,皆以为陛下效力为荣。”
说着乐蓝五一张嘴,那么老长的舌头瞬间吸进去一只大苍蝇,吸溜~
刘义隆和身边的章君良心里一惊,就听乐诚发出个疑惑语句,“今日未曾见内子在御前当差啊?”
刘义隆脸色阴沉,章君良看看陛下的神色,回答道“乐姑姑今日领了陛下旨意,出宫办差去了,采买些……东西。”
东西?
乐诚要真不知实情,还以为靖璇是出宫门买两笼子包子呢。
刘义隆垂头喝茶的功夫,也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脸色突然就好了。
“朕与璇娘一些银钱,嘱她出去做做生意,免得她一天搜肠刮肚的总想些,为朕省银子的小主意。之前她与我一路回荆州,饿怕了,如今朕已是皇帝了,还时常怕朕填不饱肚子,日日茶点汤水的看着下面的小宫人做,惹得皇后都吃醋了。乐卿今日回府,正巧托你带了我私库的钥匙,和一些人手去交与璇娘,告诉她朕是信任她的,让她莫要恼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