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许长生还是颇为恪守礼节的。
那人举杯的动作顿了顿,放下,侧着头思考了一阵。
矫揉造作的动作,却意外的显得天真。
“我叫秦言,生辰算来比许大人您年幼一岁,您唤我言弟便可。”
秦言,秦言……
许长生将这两个字低低的在口中来回翻搅品味,甜甜腻腻的气息在唇齿间徘徊,从那人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字都清冽可人,令他心旷神怡。
正应了昨儿个许长生还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分明初相见,却似非初见,如梦亦如痴,只把姻缘盼。
呆呆地自个儿笑了一会儿,许长生才猛然收敛住了所有飘飞的泛滥思绪,正色道。
“言弟……你怎会知道我的姓氏与生辰年月。”
那秦言微微一笑,分明是男子的英气俊朗,在许长生眼里却化作百媚横生,娇羞软玉。
“许大人年纪轻轻便是大理寺卿,前途无量,更何况至今适婚之龄仍未嫁娶,京城里多少家的姑娘盼的望眼欲穿,媒婆们怎能放过您这一块好肉?”
许长生俊脸微红,也不做回答,只是见秦言杯中的清酒见底,便十分殷勤的再次添满。
或许是久病缠身,秦言饮少辄醉,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整个人看上去顿时热闹了许多,灵动的脸充满了生气,一对似蹙非蹙罥烟眉微微皱起,叫人心生怜爱。
“我见许兄方才听了那说书之人的假语村言,颇有深意一笑,难不成你另有高见?”
许长生对于他的问话微愕,却依旧笑着回答。
“当年凌家仍未失势之时,医仙门美名名扬天下,悬壶济世,西湖坊间,佳话远扬,一夕破败,自诩江湖正义,广博鸿儒纷纷落井下石,调笑至此,甚至有言,医仙门制毒养蛊,戕害天下百姓,众人闻之色变。正所谓,世人皆惧断肠物,不见最毒在人心。”
“好,好!”秦言抚掌称叹,“好一句‘不见最毒在人心’。”
他的神色略显落寞,眉宇间似是凝聚着淡淡的哀愁,嘴角却偏生含着笑,凉凉的叫人心疼。
“三星孤月随云隐,善恶难辨天下人啊……”
许长生对秦言这种愤世嫉俗的话皱了皱眉头,轻轻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
寒意入骨,许长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依旧坚持着没有放开。
“不可妄议国事。”
秦言瞧着他,敛去所有莫名的表情,释然一笑。
“西齐国内,不议国事。”
语毕,抽出了被许长生包裹住的手,满是歉意。
“出来时日已久,家兄怕是要惦念。许大人,就此拜别。”
许长生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心凉意不散。
这卓尔不群的气度,这倾国倾城的天资,便是许长生这般秦楼楚馆,美人辗转这么些年的浪荡二世祖也不得不叹服。
便是控鹤府千金难得一见的头牌公子,也不及他半分啊。
可惜了那双美目,若是不盲的话,这人……怕也必会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