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新的线索,许长生脸色微变,转身便折返进清河王府欲一探究竟。
此时那三位御医正被老管家留在王府中盛宴款待,许长生不便也不想去打搅他们你来我往的客气,站在花园隐蔽的假山后头思索了一阵,他决定避过一众下人们的耳目,悄悄潜进王府的厨房中。
厨娘先前偷偷在一边瞄过许长生的英姿,更何况这许大人的相貌如此显眼,故而当他装模作样的大摇大摆走进王府厨厅时,由厨娘带着头,所有人皆是点头哈腰,站在角落里毕恭毕敬,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或是去向膳厅中互相恭维正酣的老管家报告。
许长生颇懂礼数的朝着在场的几位下人点了点头,引来众人的一阵好感,然后便负手走向厨厅中央的一张长桌,神色轻松,悠然自得的模样。他的两指并起,在桌面上轻轻划过,沾染上了些微透着褐红色的木漆。
他皱着眉看着自己指尖的污迹,犹豫了一下,放在鼻尖轻嗅。
自己的药理毕竟还未曾炉火纯青到这个境界。
自然是毫无收获。
许长生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却无可奈何,他有些烦恼的垂着头,眼角的余光不意看到了堆在桌角的一个药炉。
“这是给王妃熬药用的吗?”
许长生一边弯腰拾起落了些灰尘的炉子,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向站在一边等候的下人们盘问道。
“回禀大人,是的。”
许长生听罢,伸手从快要干涸的炉底刮出一滩浓厚的药液,蘸在了手指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赭红色的薄唇微张,锋利的唇角略显柔和,红色的舌尖在白皙修长的手指后头若隐若现,美不胜收,看的厨娘婢女们一阵脸红心跳。
将为数不多的药汁卷入口中,许长生闭上眼睛,细细分辨其中所蕴含的种种草药。
人参,白术,黄芪,杜仲,熟地,白芍,鸡内金,甘草……
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药物,与平常医馆里开出来的安胎药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其中的陈皮被替换为鸡内金而已,但这鸡内金宽中健脾,消食磨胃,若是有气郁结中胸,此药是极好的,而与其他药物也并无相克之理,在此方中,鸡内金与陈皮同效。
许长生突然想到了门口石狮子后头的那堆陈皮。
只是,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将这药中的所有陈皮皆一一挑拣出来,换上同样药效的鸡内金呢?
许长生的眉头紧锁,眼神深邃,贝齿轻咬着下唇,凝神思索的模样如同一座剔透锋利的冰山,沉稳,又犀利,锋芒毕露。
王妃身怀世子,该是王府中所有人皆捧在手心中的人物,想必她的安胎药,也是有专人监守着,不肯出一丝差错的。
身怀……
等等!鸡内金!
许长生猛然醒悟过来,瞳孔骤缩,捏着药炉盖子的手因为心绪太过不安而用力过猛,咔嚓一声备裂成两半。
“我明白了!”
许长生不顾众下人惊异的目光,惊声喊叫着。
陈皮与鸡内金同效,只不过陈皮性温无害,降逆止呕,药效并没有鸡内金那样明显,见效过慢,如若不是富贵人家讲求温养身子,一般是不会用此味药的。
鸡内金虽则是好药,但因为此药药性太过猛烈,孕妇忌食,轻则动了胎气,伤了腹中胎儿,重则暴毙,母子具损。
更何况清河王妃高龄产子,身子原本便因不适应腹中胎儿的存在而大有损伤,再加上先前老管家所说,王妃心中郁结,肝火伤身,纵使鸡内金并没有剧毒,但对于清河王妃来说,却是足以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