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平的话问完后,双方之间处于一种长久并且静默的对峙当中,斜斜倚靠在窗边的黑衣女人,只是优雅地执着手中的刀,指尖从刀面上徐徐划过,周身的黑衣女子没有得到首领的指示,亦没有擅自行动,只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如果阁下要速战速决,现在应该是个好机会。”谢清平握住我的手,把我藏在身后,面容带笑,“如今在下身无寸铁,只一双赤手空拳,这样好的时机,阁下不把握把握?”
为首的那个女子依旧没有说话,目光却如刀一般向谢清平射来,而还没待我看清楚,就只见一道剑光划破黑夜,在我面前留下一个凛冽的弧形。
我的身体猝不及防地被人重重一扯,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站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谢清平回头朝我一笑:“待会儿可别给我惹麻烦。”
耳边传出“噌”的一声,是刀剑相抗的声音。外头的闪电在瞬间劈开天幕,照亮寂夜。
我原本别在腰间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被谢清平拿走了,对面是三把长剑,而他仅仅以一把短刀抵住,再一个巧劲儿上挑,瞬间就错开了重重危机。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他还真有点能耐。
黑衣女子们觉得势头并非轻松,面面相觑一阵,随即执刀,在我与谢清平周身绕成一个圆形,刀锋对准我和他,目光如狼,局面僵持。
之前那个斜斜倚在窗边的女子,在房间里点明一盏灯火,随即站在黑衣人的包围圈之外,望着我们,又打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婉转的手势。
我完全看不懂她的哑语,望向谢清平,融融灯火下,他倒是依旧一脸从容微笑,仿佛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
我戳戳谢清平的背脊,低声问:“诶,她说的什么意思?”
谢清平捏了捏我的手,略略侧首,垂眸笑说:“她想讨你做媳妇。”
我一时无言,随即怒道:“这时候能不能不开玩笑话!”
正当这个时候,那个黑衣女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用力打出两个干脆的手势,前头一个我依旧没看明白,但是后头一个,我却看懂了。
两手交叠,成一个叉,意思是:杀。
我心惊肉跳,可是谢清平却悠然道:“这回就是我想要开个玩笑话,怕都是不行了。”他牵着我的手,竟然往黑衣人的刀锋方向走!而且是信步,仿佛现在是饭后消食一般。
我冷汗连连,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模样到底是要干些什么事情,却只明白,我们现在,是在往人家的刀口上撞!
黑衣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畏惧的样子,虽然在我们身边的包围圈依旧没有散开,但是,谢清平往前走一步,她们就执着刀往后退一步,整个包围圈是跟随着我和谢清平的方向前进。
就在包围圈已经退到为首的黑衣女子站立的地方时,我看见谢清平的手在灯火之中迅速一挥,我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只见道一股血红色在我面前喷发出来,我惊叫出声,谢清平竟然在一瞬间就以一把短刀割断了一个黑衣女子的喉咙,喷发如泉的血飞溅在我脸上。
……谢清平,杀人了!
谢清平动作奇快,拉着我这么一个包袱,还能够一左一右应付自如,他夺过适才死掉的那个人的刀,在狭小的厢房里画出一片刀光剑影。
我像个木偶一般,干巴巴地跟随着谢清平,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令我的神经无法反应下一步的行动,只望见谢清平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片雪白光影之中,无数身影在瞬时中不停地错开,令我眼花缭乱。
可是就当我以为我们占据了上风的时候,身后的房门突然“啪”的一声打开,我一时不知是敌是友,却在一个黑衣人的刀刺进谢清平的手臂的时候明了了。
“小心后面!”
慌乱的刀剑相撞声之中,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一阵闷雷传来,谢清平听见我的呼喊,霎时转过头来,一瞬间出刀如闪电,正好刺中了那个人的心脏,再狠狠一剜,鲜血如柱一般喷发出来,滚烫的鲜血撒在我的脸上。
谢清平拉住我,突然一个猛力往为首的黑衣女子处冲去,众杀手连忙为首领抵挡,哪知谢清平却在猝不及防之间转换了方向,接着踏力一个腾空,将我拉进怀里,再一个腾越,直接撞破了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猛烈的撞击感使我浑身酸痛,然而再回神,雨水和雷电在我的上空,我被谢清平横抱在怀里,仰面望见天空,我和他极速下落。
他稳稳落在外头的院子里,像扛麻布袋一样,把我瞬间扛在肩膀上,脚下步子一刻没有停歇,匆匆往外头而去。
我这才明白,被人扛在肩膀上亡命逃跑的感觉这么糟糕,从二楼跳下来后,下面是一个空荡的小院落,再出圆拱门,竟然到了马厩旁边,谢清平匆匆斩断一匹拴着马的绳索,将我抱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来,拍马冒雨而去,简直就是横冲直撞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