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年承受不住这压迫感,‘咚’坐在了椅子上。
躺着的人轻笑了一声:“我还从未见过管得如此宽的教书先生,我劝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季莲溪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傲慢地说:“眼下不管是鸡毛还是令箭,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利,有本事你找家长告状去。”
少年一声不吭的冷眼看他,显然是被惹怒了。
季莲溪继续气他:“今天我教你第一课,内容就是尊师重道。不要心存侥幸,我会一直教你,直到你彻底学会为止。”
他之所以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跟皇子放狠话,是因为昨日他给成武帝提出了教学改革被通过了。不拿着点把柄怎么管人?
季莲溪同皇帝老大说了毕业考试制度,德智体美全部算分,所有科目的皇子得到参政议政的资格。不及格的哪怕考到八十岁,也不允许踏入官场一步。
这项提案深得成武帝的心,因为皇子为官不用走科举,总让世人觉得少了点服众的东西。他想让别人看到他的儿子各个优秀,好货已经摆上台,正缺个显摆的理由。
他下令让季莲溪整理个章程出来,要公正合理,试行一段时间后就公诸于世。
虽然他们俩的目的不同,但是手段是一致的。有他们老子撑腰,这些孩子都给乖乖听他的话。
先威慑再进行灵魂洗涤,保证将来他们都与他站在一条阵线上。
想得挺美,可还没正式上任老天就给他塞了一块硬骨头。季莲溪心想,对付这种学生头头,不是诏安就是武力把他打趴下。现在敌情不明,还是先威慑最保险。
季莲溪伸手用力把他一把拉起来:“见到师长也没有个样子,你以前的老师就这么教你的?”
“你真有种,”少年推开他,目露凶光道:“我叫唐天齐,你给我记住这个名字,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听见这三个字就如堕噩梦。”
季莲溪掸掸袖子,随意道:“我拭目以待,五皇子殿下。”
第一回合——季莲溪胜。
原来他就是五皇子,严贵妃的大儿子,今年十六岁。在皇子里算是太子之后最有背景的,但性格孤僻,不得他父亲的欢心。
季莲溪综合分析了一下,唐天齐却有狂妄的本钱。有吏部尚书做外公,承恩公主当姐姐,还有一张俊美非常的脸。高富帅全都齐了,这么完美的人如果没有缺点,皇后和太子怎么容得下他。
他在心里给唐天齐打了个不低的分数,希望今后的日子彼此不要失望才好。
这段插曲没有在弘文馆中掀起涟漪,季莲溪在往后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遇上了他此番任职的最大麻烦。
——肖文才。
上任弘文馆学士的弟子,原本他是顶他老师的职的,被横空出世的季莲溪抢走了。
他是个聪明人,把不满都留在肚子里,从容大度写在脸上。
“季学士到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弘文馆简陋,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季莲溪笑:“我有什么需要招呼的,皇子都住在这里,我住不得?”
“是。”肖文才回答的有些勉强。
看他一脸为难的模样季莲溪就知道有事在等着自己。
他问:“怎么?”
“是这样,老师前几日病了,他房中的东西还没派人来取,所以要委屈您住到侧厢去。”肖文才说的很理所当然,好像全天下都该让着他老师。
跟在后面的福伯不知道内情,他听说突然要住侧厢立刻着急起来。
“肖大人,侧厢我还没整理啊,老学士留下的东西也不多,我给他挪个地方就是了。”
肖文才脸色一变,不高兴道:“那怎么行?老师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他回来看了会不高兴的。”
季莲溪多年外交生涯从来就没接触‘让’这个字,是他的谁也不许碰。
他不冷不热的说:“既然东西不多就听福伯的换一个地方放,别再折腾了。我相信徐老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会理解的。”
“可是——”肖文才还有话说,被季莲溪打断。
“我只住属于自己的地方,该在哪里就在哪里。”季莲溪对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哥,这个新来的学士太嚣张了,惹了你我现在连徐老的面子都不给。”
唐锦鸿刚才一直在扒着窗户偷看,热闹结束了他才跟唐天齐做总结。
唐天齐还在闭眼养神,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
“他心高气傲,自己要找钉子碰谁也拦不住。且看着他嚣张,会有人出来收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