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萱的物理基础还是非常好的，期中考试就突飞猛进到班级前十，尽管还是对程杨的满分望尘莫及，而她的总分也上升到年级的第五，在她名次上方的，正是沈叹。
她用手轻轻摩擦那个熟悉的名字。沈叹，总有一天我会与你比肩，向你说出一切。
“要不要这么臭美啊？”轩萱淡淡地愁绪被聒噪的凌延风打断。
“新高的排名，激动嘛。”轩萱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手也若无其事地放下了。
“你的反应可不像激动。”凌延风慵懒地把肩膀倚在墙上，一脚撑在墙上，一脚放在地上，“而且，看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名字。”像猫一样，语气温和，眼神犀利。
轩萱早知道他表面嘻嘻哈哈实际八面玲珑也头脑机灵，于是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有进步当然开心，我可得好好感谢程杨。”
凌延风很嗨，马上高喊：“程杨！程杨！快来呀……”
轩萱假装看不见四面八方来的目光，用眼神恳求他不要那么高调。
程杨早已习惯他的抽风，淡定走来先给他一拳让他走开，接着笑笑问轩萱：“怎么？”
“……”以为已经习惯他杀伤力十足的笑容，可现在她脸上又浮现些许红晕，忘了该说什么。
程杨也猜出什么，背着手微微弯下腰：“要感谢我先不必了，一次考试而已，下次能保持再说吧。”
轩萱同学把句子的重点理解错误，以为程杨把她辛苦奋战十余天的成果仅仅当作一件“小事”而已，于是愤然道：“不，我现在就要感谢你！”
得，简直是逼迫程杨接受谢意，天底下没有比这更霸道的事情。轩萱在心里默默捂脸。
凌延风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看戏，程杨眼底笑意更浓：“好，那你说，要怎么感谢？”
轩萱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感谢法，于是反问：“你说吧。”程杨有点愣住，这时门口的凌延风晃着手机走过来说：“下午班赛别忘了。”他顿时眼前一亮，神情变化之大让轩萱有些哭笑不得：“这样吧，你来看我们班的篮球比赛。”
哪跟哪啊……轩萱呆呆地问：“凭什么啊？”才不要，难得是班赛可以翘自习回去补觉。
“就凭……我教你物理啊。”
“不去，这算哪门子感谢啊。”轩萱不禁撇嘴。
程杨皱着眉头：“不能不去。”威严的声音里竟夹有几分胡搅蛮缠，凌延风也想笑了，十几年来程杨在这几天有“返璞归真”的感觉，有时甚至别扭得像个小孩。“去吧去吧，3班和15班可是实力颜值集一身的队伍，外班的女生都会去看，你是不是3班人啊？”十六七岁的学生大部分还有着可贵的集体荣誉感。当然这不包括异类的轩萱，她噗嗤一笑：“你就吹吧，什么3班和15班……等等，15班？”
“怎么？”
“我去。”轩萱低头思考了几秒后抬头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如果你不觉得这样便宜我的话。”
“你还要给我拿衣服、递饮料。”程杨面无表情地补充，“而且比赛结束后不许先走。”
“好好好。”轩萱还沉浸在下午就能见到沈叹的幸福中，草草地答应后就一脸梦幻般微笑地走了。程杨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似乎自己在唱着一台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凌延风猛地拍了他的肩，提醒他观众在这：“下午看看她眼睛绕着谁转吧。”
“没必要。”程杨又恢复冷淡的样子。
“切，德行，有种你刚刚就这么拽啊……啊，别打人！”
下午自习课前的语文课班上已有轻微的躁动，苏瑶瑶悄悄在桌子底下扯着轩萱的衣袖：“听说自习课篮球比赛，沈叹也在场，你就别回去睡懒觉了……”
轩萱的脸贴着桌子，头偏向苏瑶瑶小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了，早上程杨便叫我去看？”
“程杨叫的？”苏瑶瑶瞪大眼睛，“他知道你要看谁吗？”
轩萱刚想回答，台上年过半百的女教师轻咳一声：“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语文成绩好就可以不听课，也不要以为其他科拔尖就可以睡大觉，我告诉你们，语文这门课……”眼光自然射向轩萱和后面睡得正香的程杨凌延风。轩萱和苏瑶瑶吐吐舌头坐直身子，凌延风嘟哝了一句翻个脸继续睡，程杨则一动也不动，倒是后面的女生像是急坏了，戳了戳他讨好般地说：“程杨，老师看着你呢。”程杨这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转过身子，用刚睡醒略带沙哑的嗓子问道：“怎么了。”
轩萱没听见后面女生的回复，但直觉她定是红了脸。午后的光线懒洋洋的，总叫人很容易地就想起过去的时光。以前初中经常和纪汀兰假装在篮球场边不经意地路过，嘴上说着不相干的事情眼光却是不安分的，她总不自觉地把目光瞟向那个永远白色衬衣的男生，汗湿的刘海柔软地贴在额头上，迎风奔跑时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是即将扬帆起航的船，轩萱也一直坚信，他这艘船的力量足以乘万里风破万里浪，到达很远的彼岸。于是她也卵足劲儿地努力，生怕不过强大，有一天被浪花打翻了，也就追不上他的步伐。她微微地笑着，再次把脸贴在冰凉凉的桌面上，才惊觉自己也是脸红了，双颊滚烫得厉害。
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大家蜂拥而出，轩萱突然觉得自己辫子因为趴太久有点松散就把发圈解下来，跟着苏瑶瑶走了几步又觉得披头散发太热，于是急急地说了声“等我一下”就往厕所的梳妆镜前跑。认认真真拿起梳子扎头发，紧接着又掏出润唇膏。
“看你这副小媳妇样。”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惊得轩萱差点把唇膏给摔了。回头一看，是笑得一脸明艳的纪汀兰。
“你把我吓着了。”轩萱嗔怒道，顺便白了她一眼。
“我没说错吧，听说下午他有比赛，我刚想告诉你就看见你急匆匆往厕所赶。”
“那你和我去看！”
“不去……”
“不行，走啦……”
一出门看见神色焦急的苏瑶瑶，纪汀兰摇头叹息：“我就要放弃美好的自习时光陪你们俩花痴去看一群无聊男生抢球了。”
苏瑶瑶不服气：“说不定过不久你就遇到一个让你做各种各样无聊事情的男生了。”
纪汀兰刚想反驳，轩萱倒先笑了：“我还真想看看有谁能受得了这个奇女子。”
“在我看来，没一个男生能征服我。”纪汀兰高傲地说。其实她和轩萱一样是骄傲优秀的女孩，只不过轩萱内敛不爱流露，而纪汀兰则是锋芒毕露。
一路斗嘴打闹地走到球场，轩萱第一眼就看到凌延风如沐春风地被一群女生围着，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和旁边某个女生说笑，程杨似乎身边也有一群女生，可是她们都没有与他交流，看似各顾各地聊天实际上眼光就没有离开他，身子也是若即若离地靠近他，轩萱在心里笑了笑，扭头寻找沈叹的身影。首先看到的是黎妍明晃晃的笑脸，然后才看见她身边的白衣少年。
轩萱突然为自己刚刚对程杨旁边女生的嘲笑感到羞愧，她们至少有勇气靠近心中喜欢的人。
苏瑶瑶很欢腾地跑到凌延风身边，轩萱转过身子不看她是怎样穿过女生的重围，虽然她很想问苏瑶瑶心里难不难过，暗恋的男生旁边那么多异性。也许她不像自己那般小气，也许那些女生也不是唯一所以不必介意。再看看一手插兜里一手玩手机的纪汀兰，有时她真的很羡慕她的洒脱……
“你真的来了。”头顶似乎传来一个略带惊喜地声音，轩萱有点迷茫地抬头，看见艰难突出重围的程杨，一身以黑色为主色调的运动装，下摆低调地标有“Nike”记号，阳光帅气。他不顾大众惊讶的眼光站在轩萱面前，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