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日军……长驱直入数千里……
杜鲁门总统在电文中非常不客气地表示他和五角大楼现在有理由严重怀疑过去大量宝贵的援华物资是否被被系统性贪墨挪作他用……
甚至直言怀疑我们是否在‘演戏’给美国看……
故意夸大困难,以吞没更多的补给……
因此,杜鲁门总统已下令,将我方上月申请的、急需的特别紧急援助贷款暂时冻结。
并要求我方必须就此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和深刻的检讨,以观后效……”
死寂!
比刚才听闻广州失守、阿齐兹授首时更加深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战报像一记记重拳打在众人胸口。
那么杜鲁门这份赤裸裸的的斥责电文,则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直接摁在了整个“党国”高层的脸上!
摁在了他们残存的自尊心上!
“噗——!”
一声闷响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是宋美林。
她那张保养得宜、永远带着优雅从容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让她身体猛地一晃,手中一直紧握着的、盛着半杯咖啡的细瓷杯失手滑落。
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她昂贵的旗袍下摆和光洁的地板上,碎瓷片四溅。
她甚至忘了去擦拭,只是睁大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被深深刺伤的痛楚。
她为争取美援殚精竭虑,周旋于美国政要之间,自诩为沟通的桥梁。
如今,这份赤裸裸的、将她乃至整个“党国”的斥责,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外交努力和自尊心。
“演戏?吞没补给?”
这几个字像毒针一样扎进她的脑海。
“混账!岂有此理!!”
胡宗南第一个炸了,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过猛,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被带倒。
他脸色由红转紫,额头上青筋暴跳的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杜鲁门算什么东西?
他美国佬又是什么好东西?
太平洋战争初期,是谁在菲律宾被日本人打得像丧家之犬?
麦克阿瑟夹着尾巴坐鱼雷艇跑路!
是谁在珍珠港被人炸得哭爹喊娘?
现在倒来指责我们?
我们是在自己的国土上,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百万日军!
他们懂什么?他们懂个屁!
他们美国佬指责我们厉害,有本事去打赢对面啊?
怎么还被打的丢盔卸甲了?”
胡宗南的怒吼在餐厅里回荡,充满了被揭破疮疤后的狂躁。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是对党国!对总裁!对百万国军将士牺牲的侮辱!”
薛岳也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子都在颤动,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作为抗战名将,长沙会战是他毕生的荣耀,如今却被美国人如此轻蔑地质疑,这比打他一记耳光还要难受。
顾祝同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手指紧紧抠着桌沿。
他想反驳,想列举国军抗战的牺牲和贡献,想控诉史迪威当年的掣肘,想说明内战的复杂……
但杜鲁门电文里那“豫湘桂溃败”五个字,像冰山一样堵住了他所有的辩解。
那是铁一般的事实,是国府军事和政治溃烂最无可辩驳的明证!
何应钦则显得异常尴尬,他甚至不敢看老蒋的眼睛。
作为曾经的军政部长、陆军总司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美援物资在流转过程中巨大的损耗和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去向。
“贪墨”、“挪作他用”……这些词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上。
他只能掏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仿佛想擦掉那份无形的罪责。
孙立人坐得笔直,牙关紧咬,下颌的线条绷得像钢铁。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