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笑了笑,但是好像笑的有点过,咳嗽了起来。
我吓住了,赶紧低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紧张的问有没有事。
“我还好。”他停止了咳嗽之后说,“老毛病了,一直都这样。”
他的态度有些轻描淡写,又像是习以为常,好像说的只是穿衣吃饭这种日常,而不是说自己的剧烈咳嗽。
还没等我想问还没问出来,他先说了出来,“急性白血病并发肺炎,咳嗽是从得了这病开始就有的。”
“什么时候…” 我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
他笑了笑,笑的很洒脱,“很早了,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本来已经治好了,后来又复发了。”
我沉默了一下,“现在什么时候能好。”
我只是试探的问,心里期望能得到一个大概时间的回答,但是他的回答又让我说不出话来,“这就是癌症,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估计治不好了。”
我默然,不知说什么。
“对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让你找我吗。” 见我不说话,他一下子就转移的话题。
“为什么。”我顺着他的话说。
“因为想你了。” 他一副自然的样子说,一点不像是我们之间已经十年没有联系过的样子,“很久没见你了,最近想起你了,犹豫了好久才给你发了个短信。”
“……” 我没想到这个回答,但是却又像是在情理之中,很理解他。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怎么没找个女朋友。” 他问我,这一刻我们才像是正式进入了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的模式。
“也不是没找啊,前段时间刚分了呢,自从你转学之后……” 我被打开了话匣,说了很多,从他转学之后,到我最近的近况,都说给了他听。
“你呢。”最后一句刚问出来我就后悔了,他这时的样子让我觉得我并不应该问出这种问题,但是刚刚只是说顺嘴了之后随口反问出来的。
“我啊。” 但是他的表现让我的不安退却了,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在追忆。
“最初转学过来这边的时候,有些格格不入,不过爸爸在努力,妈妈在努力,连带着我也想努力了。然后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和同学们做朋友……”
这是我更清晰的了解了他从转学之后的事情,这像是一个经过努力,然后成为了一名人生赢家的故事,可惜故事还在进行,却因为一场病戈然而止。
他大学时就被检查出了这种病,那时的他进过最初的迷茫无助,然后进过了家人和女友的鼓励重新振作,接着和病魔抗争,最后因为配对移植成功,身体康复起来。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康复后的他更加上进,带着大学时取得的各项成就入职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和女友也走上了正轨,直到一天他忽然晕倒被送到医院。在他醒来之后,发现家人和女友都一脸悲伤。
他的病又复发了,而且这次来势汹汹。
我听他讲着,心神也随着故事起伏,最后归于低落。
也许在当初取得联系之后我就应该给他打电话的,无论是叙叙旧或是谈谈近况也好,那样也不会落得现在的这个样子,在他人生的这个低谷和他见面。
“我已经无憾了。” 他这么说,脸上轻轻的笑着,苍白的脸上竟然笑的像是能够绽放出阳光。
一片片白色在我眼前落下,原来是下雪了。
“下雪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我到他身后,准备推他回去。
“等一下。”他叫住了我,对我恳求的说,“过一会再回去吧,让我看看雪,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下次。”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但是强忍着说:“机会多着呢,今年这才是第一场雪,还有第二场第三场呢。”
我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手上也停住了,静静的看着他。
他讲自己头上的纱布帽摘掉了,露出了光光的头上没有了一根头发,这时正抬着头睁大了眼睛看天空落下的片片雪花。
“雪真的好美。”他低声似在呢喃着说,一边从包裹着身体的被褥中伸出了有些单薄的双手,摊开手在接着雪花。
“以前下雪的时候,我们总是一下课就跑出去一起打雪仗,或者放假的时候约定好了一起打雪仗堆雪人。” 他看着雪花,在追忆着。
我被他的话引动了埋藏很深的记忆,想着那时,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雪下得很大,一片雪花都有指甲盖大小,落在他的头上、身上、张开的手上,但是他却笑的很开心。
“很舍不得啊…”我将他推回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他这样的低声,又像是在我心中的他留下的话。
我只在那里呆了两天,第二天在医院见到了他的女朋友,穿着红色的羽绒服,长的很美丽,人也很好,说话细软的像是江南女子,但是照顾着他却很细致入微。
我回去只是三天,手机上又接到了一个短信,号码是他的,但是短信最后的末端注了个人名,却是他女朋友的名字。
“十分钟前,抢救无效,他在手术台上去世了,他对我嘱咐过,让我给你发个短信。”
悠悠记得当天笑
仿佛入迷,又带一点惘
种种喜悦,令人为你鼓掌
眉飞色舞千千样,你是个妙人,是一个少年狂
情比好兄弟,互相欣赏,同声同气我跟你同窗当然心相向
相看相望,事事关心,我原是你知心是最开心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