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擎第一眼看到将军府的门匾时,便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他怀着一种激动难安的心情走进府门。这一行,只有他和司马蓁蓁两人。
秦邺山接到司马擎的拜贴,留意到秦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的光,他嘴角浮起一闪即逝的微笑,随即到正厅准备迎客,回头示意秦问随他同去。
司马擎缓步走进正厅,正看见秦邺山向他走来,二人对视片刻,互相作揖。
“在下司马擎,见过秦将军。”司马擎道
“司马先生不必多礼。”秦邺山道,“请。”
司马擎回头看向司马蓁蓁,只见她正与秦问目光交汇,柔情似水,心知秦邺山定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觉心生烦忧。暗暗示意她上前,“这是小女司马蓁蓁。”
司马蓁蓁收回望向秦问的目光,垂首欠身道:“见过秦将军。”
秦邺山笑着点头,转身对秦问说道:“问儿,你先去好生招待司马小姐,为父与司马先生有事要谈。”
秦问虽然惊异于父亲如此急切地支开他二人,但一想到能与司马蓁蓁单独相处,又是欢欣不已,便恭敬应下,带司马蓁蓁离去。
见二人走远,司马擎不由分说地拔剑指向秦邺山,道:“在下苦等多年,到了今日,将军仍不肯给个答案么?”
秦邺山惊讶于他的拔剑速度,暗道自己远离江湖多年,多有大意,而司马擎的武功似乎精进不少。他暗自屏息,感到司马擎剑气凌人,深知自己已无退路,便顺手拿起身旁长枪,向司马擎刺去。不料司马擎身轻如燕,手中利剑亦随他在秦邺山的攻击中闪避自如。司马擎攻守有序,往往能趁虚而入,攻秦邺山于不备之时。秦邺山自然明白司马擎的心思,他不由得微闭双眼,下定决心,左手掷去长枪,右手随即亮出一柄黑刀,一个反身,正对上司马擎的长剑。刀剑相对,二人亦逐渐显露出真功夫。尽管打斗愈来愈激烈,但厅中桌椅玉器均无损坏。刀剑相争之时,亦无剧烈声响,故而府中无人知晓这一场正厅中的激斗。
司马擎挺身举剑,汇全身真气于剑身,凝神握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秦邺山刺去。秦邺山知他已使出南冥十九剑,自己更是退无可退,唯有握紧刀柄,凝神聚气,心念刀诀,以对南冥十九剑。
然而秦邺山旧伤未愈,又经牢狱之灾,尚未休息调整,渐渐体力不支,败下阵来,恍神之间,颈前已是司马擎的利剑。他道:“我输了。”
“果然是你。”司马擎不由地笑出声来,“二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你。”
“那么恭喜你,你也赢了我。”秦邺山道。
“不。”司马擎黯然收剑,“我胜之不武。”他扶起秦邺山,道,“我知道你有伤在身,但为了逼你用七煞三绝,只好如此。”
秦邺山回头望向早已备好的香炉,笑道:“二十年前,我用七日七夜赢了你;二十年后,你用一炷香的功夫赢了我。”他看着司马擎风尘仆仆的模样,叹道:“这二十年,我不涉江湖,身居庙堂,上阵杀敌,以枪为兵器。七煞三绝,早已落满灰尘。如若不是你,想必它将永远被灰尘掩埋。”
“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追求。”司马擎道,“倘若我早日想到这一点,便不至于直到今日才找到你。”
秦邺山笑道:“你又救了我一命。”
“还有最后一次,我便不欠你的了。”司马擎道,“雁荡山之约,终于可以再续了。”
“但是,方才你已经赢了。”秦邺山道。
司马擎回道:“我说过,我胜之不武。我会等你,等一场公平的决斗。”
“你真的只是等着一天么?”秦邺山沉声道。
“是。”司马擎道,“当年雁荡山比武之后,你便从江湖上销声匿迹,所以人人都以为是我赢了。当然,我没有去解释,但这也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结果。你说过,只要我能帮你完成三件事,你便愿意再与我比试一次,如今我已经完成两件,你该不会想要食言罢?”
“自然不会。”秦邺山道,“不过,这对于我是一场必输的比武。你想赢回南冥十九剑的名声,我便必定要输掉七煞三绝,污及家师的威名。”
司马擎听罢,不由一笑,道:“当年你假扮令师之时,便未曾想过失败的后果么?”
“不,当年我没有假扮师父。”秦邺山郑重道,“家师端木弋,素来以半面示人,但他真正的模样并未曾有人见过,包括你,司马先生,不是么?”司马擎不禁默然。秦邺山又道:“实不相瞒,师父自从听闻令尊逝世的消息,十分悲痛,便开始远离江湖。加上他年事已高,积郁成疾,在雁荡山比武之约的前几日,已阖然长逝。师父临终前,将他的衣钵传于我,并嘱托我代行比武之约。在那之前,我已瞒着师父,更名秦邺山,报名参军。比武之时,我已升为指挥使,为了隐瞒曾经的身份,我只好取了一张面具戴上。我们见面之时,我已猜想到你很可能将我当作了家师,但比武之前,你我并未多言,我也无从解释。比武之后,你唤我为端木先生,我没有否认。因为那时秦业已经消失,我也不想再让他重出江湖。既然胜了,便将这荣耀还给师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