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着,便见家丁们将司马蓁一行送来的几车货物一字排开,从府门至正堂,数来竟有十八个黑色木箱。堂前,秦邺山缓步走来,命下人一一开箱。而每开一箱,便是空无一物,秦时与秦月二人心下又惊又疑,却见秦邺山始终泰然自若。直至行至第十八个木箱前,秦邺山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屈身亲自开箱。箱子一开,一道刀光迎面射来,秦邺山微眯起眼,俯身拿起箱中黑刀,刀光森森,寒气逼人。秦时秦月均是大震,惊得后退一步。
秦邺山凝视着手中黑刀,沉声问道:“找到问儿了么?”
秦月大惊,万料不到父亲竟已知此事,不由唤道:“父亲……”
秦时忙接道:“孩儿,孩儿已派人去寻了。”
“唉,我早知该有此祸。”秦邺山深深一叹,放下手中的刀,又道,“此次不同往日,十日为限,必叫秦问前来见我。”
秦时垂首应道:“是。”言罢,目送秦邺山远远离去。秦月望着父亲的背影,心下愈惊。二人相视片刻,均有不祥之感罩上心头。
却说这司马蓁一行人离开秦府,便一路南下,这日,便到了杭州。司马蓁命人停下歇息几日,左右见状问道:“公子可是依那秦小姐之言为她寻弟?”司马蓁听罢,不由哈哈大笑道:“此事你不提,我就要忘了!本公子本意在这人间天堂多游玩几日,哪有工夫去办那等难事?不过你既然提起,你们几人便四处去找找罢,料想那小子定和本公子一样贪恋这苏杭盛景呀!”
“这……可我等寻人,谁来保护公子?”
司马蓁笑道:“哼,我岂用你等保护,别碍着本公子游玩便是。”
左右听罢,便只得依言退下。
司马蓁摆脱了左右,便孤身上路,他少年心性,又仰慕杭州已久,两日下来,已将杭州城玩了个遍。这日傍晚,他寻了一家酒家饮酒,天色已晚,四周依旧是笙歌繁华。司马蓁本已生倦意,此时却意兴又起,正待离桌,却听见一旁有几人谈论道:
“听说明儿个湘画舫邀请了余姑娘,你们去也不去?”
“真的?余姑娘可是好久没出来了……”
“这岂能有假?那韩老爷租了湘画舫,说是请贵客游西湖,还花了重金邀请余姑娘前去助兴呢!”
司马蓁一笑,心下亦有几分好奇,便坐下来听他们说下去。
“那韩老爷也真够胆大!”
“怎么说?”
“你不知道啊?那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呐!这杭州城里有谁不知余姑娘是南剑司马公的人,上回齐家少爷不知死活的要余姑娘陪酒,硬是被老鸨子叫人打得爬不起来呀!”
“这……老鸨子跟人叫什么劲?”
“唉,这司马公的威名,天下谁不知道?别看他一年只到咱们杭州一回,那老鸨可怕透了他,自从他结识了余姑娘,往后余姑娘算是有人撑了腰,烟柳道上对她是毕恭毕敬,谁也不敢对她动一根指头。”
“这南剑司马我倒也听过,以往只知他侠名盖世,不想竟也如此风流啊!哈哈哈……”
笑声未止,便觉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利剑已架在这人颈前。持剑者正是司马蓁,只见他眉角上挑,叱道:“尔等鼠辈,在此胡诌些什么?”
那几人即刻跪下,连连求饶。
司马蓁冷笑道:“司马公乃一代侠者,岂容尔等相侮?”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
“快向你司马爷爷道歉,本公子或可饶你不死!”
“是,是,小的胡说,得罪了司马爷爷,求大侠饶过小人吧!”
司马蓁笑道:“这才像话,快滚!”
这几人即闻声而逃。司马蓁收起佩剑,只觉得头晕目眩,料想自己定是喝得多了,又受这几个无名鼠辈之气,心情更加烦躁,当下拄剑出门,往客栈走去。
司马蓁离了酒家,只觉四周夜色凝重,乌鸦夜啼,似有不祥之兆。行了几步,忽听一声断喝,已被一群黑影围住。夜风吹过,司马蓁猛的惊醒,提剑迎敌。
来者人多势众,经过一番缠斗,司马蓁发觉这些人似乎意不在取人钱财,亦非意取他性命,而是要将他生擒。他本就酒量不济,方才又多饮了几杯,此时只感头重脚轻,浑身乏力,一个猛冲,竟跌落湖中,水花四溅,寒意顿起。司马蓁忙顺势向湖内游去,屏息听岸边一阵乱刺,待那声音平息,方才敢露出头来稍作喘息。
秋日的湖水如夜色一般冰冷,他强睁着眼,望见星月迷蒙,只觉双眼困乏,精疲力尽,不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