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公子轸的不满,晚妤并未受到干扰,反而自省了一番,其实她哪里真的要去和亲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罢了,当下越王步步挑唆,每次扬言楚王赐三尺白绫缢死她,而楚王却迟迟不给答案,她自知身境多么糟糕,因此她必须要通过‘和亲’的方式来讨好楚王,并寻求齐王的保护,这样一来越王不敢公然挑唆三国纷争,她也就会暂时安全,一旦时机成熟,她会忽然间转弱为强,让那个越王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跳舞、弹琴、下棋、画画、研磨、更衣已经成为晚妤生活的一部分,晚妤虽生于闺秀之家,却并不显得手笨,反而一点就明,一看就会,每逢楚王问起近况,她的舞蹈师傅总是将这些优异的成绩报告楚王,楚王满意直点头道:“好哉,好哉,为王子女上千,唯晚妤一人灵动聪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齐王自然不愿表现得太冷漠,为了表达心意,为了让楚王知道他的重视度,遂日日送很多物品到‘怡秋阁’给晚妤,有丝绸、有珠宝、有头冠、有古玩,但凡能想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们也曾见过面,只是相对平淡。不知为何,晚妤看得出齐王对她并没有他人口传中的那么深情,即便她弹琴给他听,他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可言,最后说不到两句话还散了,一个三十而立的人不可能不懂得什么是‘爱情’,相传他已经有上百名侍妾了,他或许早就是情场老手了,她猜她并不爱她,他爱的是政治罢了。
为了不至自己失足,为了寻找一个有利的途径,她换上一身男装带着彩明溜到南园,今天陛下要带齐王在这里赏梅,据说里面很多人捧场,晚妤进了园子倒也不去搭讪王公贵族,反而躲在梅花荫里与彩明说话。
南园里,黄梅片片,开得如火如荼,正是赏梅的好时节。楚王陪着齐王沿着小径漫步,他们边走边谈话,后面一大群才识之人跟随,真话、假话、奉承话,鬼话连天。
晚妤本在闲话儿,见一大队人浩荡过来,立刻停止了说话,目光盯着不远处,聚精会神。
彩明睨向晚妤,发现她的样子很专注,就也学着她的样子观望,梅枝缝隙处一大群人缓缓移步,个个气度非凡,谈笑风生,她觉得这些人衣着打扮都差不多,除了楚王,其他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不免嘀咕:“那么多人,哪个才是齐王?”
“陛下右边的那个!”晚妤平淡回答。
“啊?”彩明目光定在那个所谓的‘齐王’身上时,整个人都废掉了,她诈唬道:“天啊,不会吧,齐王不是很老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会不会弄错了?”
晚妤笑道:“说你傻吧你又不傻,谁生来年纪就大,还不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
“也对,可戏里都是这样表现的!腰上挂着个宽腰带,胸前必有一大绺白花花的大胡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必要时还会翻跟头!”彩明凭着记忆一一说道。
晚妤听了啼笑皆非:“那是戏里,都是人编出来打发时间的!谁能真正的见过国君?就算见过也不能用直接的表现手法,演国君之戏,重在小心斟酌,若是演砸了岂不株连九族?所以聪明之士想到一个法子,把年纪与现实中错开,再挑一些歌颂国君的曲目,这才保住了饭碗,对于这种表达方式,现实之人多是不予追究的!”
“原来是这样?”彩明毕竟岁数不大,很多事情都是是‘得过且过’了。
晚妤不再回答她,而是看向远处的漫步。
不一会儿,只见彩明双手扣在一起,满脸崇拜道:“天,仔细观察,那个齐王真的好帅、很文质,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秀的男子,常人都说三公子相貌出众,博学多闻,现在我才觉得那个三公子算什么?不说别的,就单单性格就已经输掉了!人的性格不美是先天缺失!”
晚妤敲了下诗情的头,啐道:“花痴呀你!又在作白日梦了!小心被三公子听见非割了你的舌不可!”
“你敲奴婢,奴婢还要说,三公子性格是公认的不好呢,大家表面不说,背后不知道扯了多少闲话,他与妍妃娘娘的事情常常被人拿来作笑谈,相传他私底下与妍妃娘娘有染,常常与之见面,前儿个妍妃娘娘犯了错误,他硬是出头担保才挽救了她,明明已经不可能了,还这么藕断丝连,真是让人唾弃!”彩明直言。
晚妤怅然不语,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忽然背后有人拍住两人的肩膀,晚妤倒还好,彩明吓了一大蹦,两人转过身一看,冷不丁的对上公子轸那双深邃的眸子,那公子轸面如刀刻般,冷冰冰的朝她们说:“你们两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作什么?”
彩明刚才说了公子轸坏话,吓得连舌头都僵直了,哪还能说话?可两个人都不说话又不切合实际,由不得晚妤开口了:“我们在赏梅花!”
彩明听晚妤这样回答,自己想也没想,索性点了点头。
“赏花?赏花赏得性别都换了!”公子轸目光犀利,直刺晚妤的心脏深处,虽晚妤素日善于控制情绪,但在此时也由不得心虚了:“怎么不可换?我的衣服色彩都太素,容易沾染一些花汁,这花汁你是知道的,不容易清洗,所以就换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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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挑剔的回答让公子轸结舌,公子轸似乎也习惯了晚妤的合理性,她看待问题很客观,永远也看不出她有大哭大闹的举动,她并不属于小女人类型,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是淡然、洒脱与冷静,就连此时也是一样,她的目光不咸不淡,自有一番素妍没有的魅力。公子轸将身一侧:“我没有这个意思!”奇怪,为什么面对她时,他思绪有点乱?还有种莫名的悸动感,他一直都不知道今儿为什么会跟踪她们来这里,冥冥之中好像有东西牵引着他,很强很强,然而他这样回答未必有人会相信。
“那你是什么意思?”晚妤问公子轸,公子轸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晚妤见公子轸不回答她的话,索性叫彩明换个地方,在她看来,背后有这么一个机敏之人盯着她们,她们想不露馅都难,管他三七二十一,避开应该避开的,才是明智之举,那彩明刚刚说了公子轸坏话,这会子哪有不躲的道理,连忙带头先跑了。
“你站住!我有话要与你说!”见晚妤避开他,公子轸忙用手在底下拉住她袖子,晚妤回头微讶,将手往回拉,公子轸拉不过她,只好松了,两个人尴尬着面对面,晚妤侧身低眉道:“你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齐王来楚心怀不轨――”
此话一出,晚妤心里涌出一阵波涛,看来她感觉是没错的,齐王果然不是为了和亲而和亲,人言红颜倾国倾城,却很少有人知道‘红颜’只是个幌子,她亦没有能力让天地为之变色,他们借着幌子争权,如果成功后就杀了红颜,如果失败了,他们就把乌龟王八颈子一缩,责任自然全都推到红颜身上去了,并曰:‘惑世红颜’,她一直都很疑惑,疑惑这个‘惑世红颜’到底存不存在,如果不存在,那么这个女子活该充当千古罪人。
晚妤些许失落,不过很快镇定了,她接着问道:“何出此言?难道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么?”
“若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说这个话!”公子轸道:“前几天我奉旨捉拿盗匪,当走到‘静轩’时,居然看见齐王将一张绘好的‘楚宫图’传给一个人,说是尽快养兵调用,我猜他一定心有不轨,于是走到拐角处,我乘机杀了那个人,夺了这张图!”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张溅血的图纸递给晚妤,晚妤快速浏览一遍,心里越来越明朗了,原来他昨天发脾气是有原因的,她还纳闷呢,好好的怎么就发脾气了,看来公子轸并不像他们口中说的人品很差,他是个暗藏心机的人,这样的人在宫里生存是如鱼得水的,在人事他人未必能懂,因为任何一种性格都是一把双刃剑,他可以在复杂的环境中把对手耍的团团转,却也丢失了人缘,这不能不说是件遗憾的事。
“经历了那么多,你还愿意相信我吗?”公子轸小心翼翼。
晚妤不语,公子轸看着晚妤,晚妤睫毛低垂在看图纸,偶尔会蹙眉问他一些问题,在他看来,他并不觉得她比素妍漂亮,她与素妍相貌应该不差上下的,只是她的美重在气质多一些,正叹自己乱想,忽然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两人不觉转头一看,楚王与齐王一大队人居然走了过来了。
他们不是赏梅吗?难道赏玩一圈了?晚妤有点不可思议,连忙收了手里的图纸塞到袖子里,尽管动作很快,但齐王已经看出倪端了,在政治上打滚的有几个是白痴?况且这张图纸是他亲手拟绘的,别说是上面图案了,就是单独拿出这张纸他也认得出,他的目光睨向两人,心里很有压力,难怪昨日传图之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原来竟然是他们搞的鬼,看来这个晚妤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她既然敢劫走他的图纸,那就说明楚王跟他耍诈,两方里外唱双簧真是让人意外,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虽想着,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齐王含笑道:“三公子、晚妤公主――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