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不要放她一马？”乔治见过那女孩好几次，每次都是缠着绷带拄着拐，半个月了没有半点好转的样子，能想到她应该伤得很重。反观另一位当事人，已经拆掉石膏照常生活，吃喝玩乐。

“放她一马？你没见我手都断了，老子都没见她有一丝丝愧疚。”

顾宜止没答，兀自给自己倒酒。

酒吧有几位身材火辣的女孩在舞池热舞，乔治轻佻地冲女孩们吹了个口哨，按捺不住身体的燥热脱掉外套跌入舞池。夜已深，而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永远不知疲倦，永远贪得无厌。

音乐声覆盖着人声的嘈杂，顾宜止静坐在吧台，慢慢抿着酒，兴致寥寥。霓光落在他黑色短发下俊朗的脸上，晦暗不明。

不远处乔治冲他招手，嘴巴张合说了什么。音乐声过于喧哗，看他的口型，大概是WTF。顾宜止见他搂着某穿着清凉的美女的手忽然落下去，迈开脚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酒吧角落静坐着一个女孩，侧脸柔美，长发如同海藻一般垂坠。只是身边那副拐和打着石膏的右腿同这声色犬马的场所显得格格不入。

乔治扯开领带，问酒保又要了杯鸡尾酒，向角落走去。她抬眼望去的表情带着惊讶，然后覆上浅笑。

酒吧的音乐放的大声，乔治勾起他那双薄唇笑得邪魅，他伏下身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孩被逗笑，咧开嘴接下乔治手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Bar里人群潺潺流动，周围尽是嘈杂的人声，喧闹无比。门外的大街上夜色流淌，灯光如昼。

顾宜止抿了口酒，嗤笑。

陌生人递来的酒也敢喝，不知是假糊涂还是真蠢了。

乔治在她身侧坐下来，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吧台。孟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对方淡漠的目光，蹙眉：“他也在啊。”

乔治不以为然地撇嘴：“我要是你，就会过去说几句好话。要知道，这笔钱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数目罢了。”话有些居高临下，但他说得很真诚。

的确，这是个好建议，孟周有点动摇。

身边的女孩沉默不语。

他无意令气氛变得尴尬，便随口提了几句天气，又聊了几句风景。她身边的朋友向他投来目光，他绅士地回以微笑。

手机震动，锁定屏幕上弹出新消息。

短信是干净利落的四字：让她出来。

抬眼望过去，上一分钟还在喝着酒的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消失了。乔治摸了摸下巴，手指轻叩着桌面。他想起他从德国回来的第一天便见到缠着绷带的Eli，一脸阴沉地要求他替他处理这起车祸。

乔治放下手机，再次转头时已经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他将工作和私下分得极为清楚，语气也不再轻佻：“我的当事人在外面等你，希望你们能够和解。”

孟周真的没想到会在酒吧遇见他。

今天下午完成图集最后的汇总归纳之后，强尼非拉着他们一起去酒吧，并声称庆祝孟周出院，否则任她平时再怎么皮，也不会拄着拐来这边喝酒。

酒吧门口，他倚着铁做的栏杆，目光似乎落在遥远的某一点，许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他点烟的姿势很好看，修长的手指捻着烟咬在嘴里。纯黑的Zippo打火机火苗攒动，他把烟吐在风里，消失不见。

孟周拉上门，抬头看了眼天空，十五的皓月落下皎洁的白光。

夜晚的风微凉。顾宜止叼着烟，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冲前方的车抬了抬下巴，“上车。”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路边。

孟周蹙眉，她很惜命，出声提醒：“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顾宜止懒得理她，拉开了后车门坐了上去，同时语气不耐，沉声催促：“快点。”

夜色有些沉，她没看见坐在驾驶位的代驾，此时赧然。她站在凉月下犹豫不决，她认真地考虑律师先生的话，内心几番斗争，终于还是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提前走有些过意不去，给强尼和其他同学发了消息，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强尼表示理解，提醒她回去注意安全。

车内的空间逼仄，顾宜止一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袖口向上挽着，露出叫不出名字的腕表。孟周也觉得离奇，债主亲自来催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