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在西边呆得太久，也该把目光转向东方了。”

路易说着，将弹丸收进口袋里。

“谢谢您。但这件事情请先不要声张，毕竟内战刚刚结束，帝国需要休养生息。”

威廉赞许地笑笑，举杯祝酒：“敬英勇的上新月地之王。”

路易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笑了。他举杯回应威廉的祝酒，一饮而尽。

整个上新月地已经都插上了黑底金十八针松旗。自己做成的事情，竟然要忘记了。

他从到他身边的仆人手上的托盘里拿下满的酒杯，正好看见墙上悬挂的黑底金十八针松旗，旗的下方，是五尺长、三尺宽的羊皮新月地全图。那是十几年前、阿朗松某个富有商船队的儿子，怂恿父亲旗下的一艘商船，带他环绕新月地，在那途中绘制了这一地图。当那位富商之子又在陆上环游新月地而经过雷根斯堡时，他将地图的一份副本献给了腓特烈皇帝。

这片大陆形如新月，两个尖角分别指向东南和西南，背部直面北方的冰洋，因而被称为新月地。基弗占据的，正是最北、陆地最为宽广的上新月地偏东北的四分之三，而另外四分之一，是被称作特提亚的王国。路易三年征战，完全吞并了特提亚，基弗现在的西境，正在特提亚原来的西境上。如此新月地上只余三个国家：上新月地的基弗帝国，东南角的阿朗松，和西南角的涅尼亚。

因此威廉才称路易为上新月地之王。

能把“上”字去掉一定很不错。

当路易将目光从地图上转开，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不少举着酒杯、明显是想伺机与他结识的，不像贵族出身的人。这其中大概包括了刚刚及格拿到请柬的中级文官和中级将领，也有花了大价钱买到请柬的商人，好向他提出些对他也许可有可无、但对他们也许极重要的请愿。

路易自以为并不善于与人交际，更痛恨被人胁迫而应允某事的感觉。此次宴会他已经花了半个小时与和他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皇太后假装亲密、直到两人对对方的厌恶简直要喷薄而出，见过正在雷根斯堡的侯爵以上的贵族，所有阁员，图灵根军团的将领，和近卫军团仅剩的、没有获罪的将领，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可此时沃尔菲和彼得远在大厅的另一边，值得信任的阁员和将领又分散在大厅各处，实在无人能来搭救。

而且她也不在。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让附近的那些请愿者暂时没有胆量上前。这时他感到一道目光，他顺着看过去，发现是彼得。

然后他试图使眼色让他们过来，彼得和沃尔菲却转身离开了大厅。

他心里失笑。

亏你们跟了我那么久!

大概是将他无奈的苦笑解读为一种默许，有人正跃跃欲试，趋上前来，举起酒杯，满脸堆笑。路易正调动起自己体内全部的精力和善意面对这人，一阵军靴的急促脚步声突然响起，一个穿着与场合完全不搭的冬季常服的希康伯尔军团宪兵插进了他和那人之间，叫道，“不好了亲王……啊不对，皇上，近卫的约翰·施密特中将自杀了！”

“什么？……我马上过去。”路易一脸焦急，在旁边的桌上放下酒杯，对面前的人和善地道了歉，随着宪兵风风火火地向门口大步走去。穿过房门，又穿过长长的、通向外面的走廊，门口的仆人为他披上披风，然后恭敬地为他把门打开。

凛冽的寒风此时显得无比清新。

“那么我问您，士兵，”路易等到仆人关上房门，两人走下台阶，对那宪兵说，“那近卫的约翰·施密特中将，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