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端坐在离床有一些距离的地方，窄得放不下一个笑容的脸上没有一丝安慰的神色。安雅知道他从路德维希那里来，恐怕并没有什么好消息。

“你知道索菲亚的事情吗？”他问。

这算什么？审问吗？索菲亚是那孩子的名字吗？

“路德维希不让我见她，我怎么会知道？”安雅回答。“您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索菲亚大概是没办法站起来的了。神智上有没有问题，要等她长大才知道。”父亲说。“你难道对她一点都不关心吗？你做那样的事情，就没考虑过后果吗？”

可怜的孩子。

你竟并没有死去，大概还要来拖累我。

“您要我关心那孩子，那谁来关心我呢？”安雅反问道。“您要我考虑后果，可我在被无视、被冷淡对待的时候，路德维希有考虑过后果吗？”

“可他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你并不应该期待丈夫全部的爱和忠诚的。”

“我并没有这样期待，但在妻子临产时还要带着情妇出去打猎，这也不算是出格的事情吗？”

“可你原本并没有临产！”父亲说，“你对我还要说谎吗？我从不知道你这样善妒！”

“我没有——”

“如果不是善妒，又怎么能做出逼死威斯特法伦小姐、又陷害霍亨索伦小姐的事情呢？你作为妻子，应该——”

“您难道不应该站在我这边吗？”安雅哭叫着打断他，“我才是您的女儿，我被这样对待之后，您竟然是来指责我吗？”

“我只是想起如果在她们的位置上的是你罢了！”父亲那张窄脸上现出仅能的一些愤怒和失望，“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安雅呆坐在床上，让自己跪在父亲脚边求他原谅、求他把自己带回家去的冲动散去，才说，“我就是见不得她们可以自以为被爱，而我连自欺欺人都不能。凭什么，她们那一点点的讨好可以换来那些温存、体贴，而我，却要被明确地告诉，‘你就是不被爱的那个人’？”

她望着父亲流下泪来，“我知道我伤害不了路德维希，但我总得做点什么……难道您宁愿我伤害自己么？”

“你怨他对你冷漠，难道不是因为你先做错了什么，或者没有在讨他的欢心吗？他能对你做下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那么您以为还是我的错吗？——就连，就连他和斐德莉卡通奸，也是我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