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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基弗帝国编年史 > 阿尔芭

阿尔芭(1 / 1)

 刚刚成为狮王的雄狮,都是会清洗狮群的。

马车窗外的断头台,市民围得密密层层。绳子刚被砍断,巨刃呼啸着落下,人群中响起不知是欢呼还是惊呼的声音。然而市民并没有就此散去,似乎是因为马上又有别人会被处死。

简直像在过节。大家都在享受着别人的生命消失的那一刻。

阿尔芭放下窗帘,然而再一次的呼声还是传了进来,然后随着马车的行进而远去。她拉紧毛皮披肩:生产之后没有几天,她还怕冷得很——虽然她原本就比别的兄弟姐妹们要更怕冷些。像个南方人,他们这样取笑过,可路易没有。

但是戴上皇冠的路德维希,还是她认得的路易吗。

她马上就可以亲眼证明了。

又是一阵嘈杂,已经远得淹没在风声当中。雷根斯堡冬季的寒风从马车每一个看不见的缝隙挤进车厢,让她无处躲藏。按理她是该蜷在温暖卧室里的几层羽毛被下的,此时却被迫奔波在寒风里。

不知这一个……不,这一批,是路德维希·格林的部下,还是有过支持其他皇子的记录的廷臣。

不论现在断头台上的是谁,下一个可能就是路德维希·格林。帝国唯一已婚的公主,就要变成帝国唯一的寡妇公主了。

她并非在意他人的论断。路易归来、而她再不能见到路德维希·格林之后,她常想的是,那是她的孩子的父亲,她不希望她的孩子没有父亲。然而在这之上,她所珍惜、盼望的,是她的爱人。这些年来她对那人的依赖和习惯已经深深植入她的体内,无法剥离;那样的温暖还存在的时候,她几乎无法察觉,可一旦消失,寒冷便长驱直入。

“请您快一点,”阿尔芭打开车门催促车夫道。狂风夹杂着雪花呼啸着占领车厢,马车夫答了一句什么,立刻就被风声吹散了。但是马车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点,因此那句话是什么,对她也不重要了。

然而并不是每句话都可以随风而逝。那时路德维希·格林问她,她心中的路易到底是谁——她不愿伤害他,然而即使说实话,他也再不会相信。他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离开了,此后没有机会再听她解释。

没错,路易确实是路德维希·莱茵菲尔德;但属于阿尔芭的路易,只有她的丈夫一个人。

马车驶过海顿广场,径直在宫门前的阶梯末端停下。车夫将阿尔芭从车上扶下来,看了一眼那高得几乎望不到头的阶梯,迟疑了一下,便拜托一名卫兵暂时帮他牵着马,就继续扶着她向上走去。即便如此,阿尔芭在台阶上还是有几次几乎滑倒,又停下休息了两次,才终于到达顶端,望见了议事厅的大门。有一些大臣模样的人进进出出,看来忙碌得浪费不起一秒的时间,对她视而不见。

阿尔芭掩饰着自己的瑟瑟发抖,让车夫回去。她顶住自己要在寒风中缩成一团的冲动,挺直身躯,迈进议事厅的大门。门口的仆人要为她接下披肩,她迟疑了几秒,谢绝了,又确认里面没有正处在会议中间、而皇帝还在,便穿过走廊,径直进入议事厅。

也许是她鞋跟的声音,议事厅内各处的大臣齐齐向她望来,又在转瞬之间移开了目光,仿佛不记得他们曾经也期待过她的即位。然而宝座上的皇帝看见她便起身向她走来,脸上是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温柔笑容。

那一瞬间,阿尔芭几乎要相信,皇帝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路易,处死犯人的决定、要将她的丈夫夺走的决定,是由别人做的,他并不清楚。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皇帝拥抱了她,又道,“早就劝你回到皇宫里居住,就不至于像今天冻成这样了……”

他一开口,她的眼泪就几乎要落下来。

皇帝见她神色不对,带她绕过议事厅的侧门,让她登上楼梯,而他在她后面,让她稍稍安心。楼梯尽头是一间狭小、温暖而干燥,设在阁楼里的休息室,只有茶几一张,扶手椅若干。仆人为她带来了热茶,又在皇帝的吩咐下离开,将门从外面关上。

“洛琳也还好吧?”皇帝又问。那是阿尔芭几天前生下的女孩子,皇帝是除医生外第一个抱那女孩的男人。洛琳也是皇帝给那女孩起的名字,还赐予她莱茵菲尔德的姓氏。也就是说,要将格林的痕迹从她身上抹去——这对路德维希·格林的命运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很好……”阿尔芭说,“您也知道吧?我并不是来与您寒暄的。”

皇帝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她无法从皇帝的表情读出任何信息,只能战战兢兢地开始诉说。

“您说过的,如果我还爱着他,路德维希·格林就还是我的丈夫,就赦免他……可是现在,我没猜错的话,他是要被处死了吧?他的部下正在……”

“我是说过。”皇帝说,声音的坚定和冷漠让她恐惧。“但那些的前提是——您来继位。

“既然现在我是皇帝,决定权就完全在我。”

阿尔芭愕然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冬季的惨淡阳光照亮他的侧脸,然而他另一侧的面容几乎淹没在阴影的黑暗之中,只能看见眼睛的亮光。那张她自以为非常熟悉、刚毅而不失俊秀的脸看来如同历代先帝的苍白塑像,坚硬、陌生而不近人情。

刚刚被室内的温热暖过来的身体再次浸透寒冷,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皇帝握住她的双手,她能清晰地感到他的温度;他手指上的戒指,此时刺得她皮肤发痛。他又说,“我可以与他并肩捍卫你的皇冠,但我不相信已经对我显出敌意的他能捍卫我的皇冠。我的帝国里没有他的位置——这不是我不在意你的感受,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让他的处刑示众,甚至可以名义上赦免他、保留他的爵位和勋章。但是,——

“——路德维希·格林本人,必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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