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惊瑜回到高三五班教室时，发现鹿呦呦的座位空著。

他脚步顿了顿，隨即恢復如常，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试卷，目光却有些飘忽。

片刻后，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

鹿呦呦走了回来，见到林惊瑜，她脸上立刻漾开一抹浅笑，压低声音，带著点分享秘密的雀跃：

“欸，听说了吗？昨天晚上的烟，后来好像引发大场面了！好多人都跑到走廊上『喊楼』，还有人把卷子和书都扔下去了！听说场面一度失控……不过。”她狡黠地眨眨眼，“学校好像还没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呢。”

“幕后黑手？”

林惊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努力装出一副比谁都无辜的表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吗？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鹿呦呦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我本来还以为，你黑眼圈这么重，是熬夜复习到凌晨三点呢。现在看来……该不会是偷偷策划这事，才睡那么晚的吧？”

林惊瑜撇撇嘴，摆出一副“这算什么”的淡然表情，语气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呵呵，就研究个这事，能多少时间？还不够我刷一套理综卷子的。”

玩笑过后，鹿呦呦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温和而认真，轻声说：“谢谢。林惊瑜，这个生日，我过得真的很开心。”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更轻，几乎如同呢喃，“还有……你送的生日礼物，我……我很喜欢。”

“啥？”

林惊瑜下意识地侧过头，凑近了些，“你稍微大点声，最后那句我没听清。”

他是真没听清她那句含糊的低语。

鹿呦呦的脸颊微微泛红，迅速扭过头去，假装整理桌上的书本：“没啥。”

以她的性子，那种带著羞赧的话，是绝不可能说第二遍的。

林惊瑜正感到一丝无奈的失落，鹿呦呦却忽然转回身，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换了个话题：“哎，高考之后……你有没有想过出去哪里玩啊？”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女生问出这个问题，通常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变相地通知你。

毕业旅行，几乎是每个高三学子考后的標配梦想。

果不其然，鹿呦呦歪了歪脑袋，眼神瞬间被憧憬点亮，像是已经看到了远方的风景：

“不是说，『小明从家到少年宫只需要20分钟，我们普通人却要走20年』嘛？林惊瑜，你想不想去京城啊？我们去看看故宫、长城！”

“京城？”

然而，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冰冷的符咒，瞬间击中了林惊瑜。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抗拒，整个人的状態瞬间就不对劲了。

鹿呦呦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剧烈的变化，不由得蹙起眉头，困惑又担心地问：“不是……你怎么了？跟见了鬼一样？什么表情啊？”

“没……没……没啥。”

林惊瑜猛地低下头，躲开她的视线，声音也变得含糊而吞吐，与刚才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

见他一下子变成这样，鹿呦呦完全懵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

她试探著，还想爭取一下：“不用你钱，这次我请你，就当是……感谢你给我准备了这么一场生日惊喜，好不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京城”二字让他反应这么大，但她对那座城市的嚮往是真实的。

林惊瑜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摇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生硬和坚决：“不去，这不是钱的事，我是真的……不想去京城。”

见他態度如此决绝，鹿呦呦心里涌起一阵奇怪的失落和些许不满，但她只是皱了皱眉，压下情绪，又退一步问道：“那……不去京城也行。你高考之后总得有点计划吧？想去哪儿？去看看大海吗？或者去江南，看看小桥流水人家？”

“海”字似乎又触动了某根神经。

林惊瑜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试图涌上来。

“你好呀，林惊瑜，我叫李知意，你可以叫我荔枝，因为e不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