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有一个称呼为“沙漠之眼”,字面上的意思是无边无垠的沙漠要走到尽头另一个解释,便是楼兰让人孕育出希望。
楼兰国风开放,对于人口流动、迁移倒是不甚多管甚至是保持欢迎的,所以齐暮一行人倒是轻而易举的进了楼兰。
再驱车赶向楼兰的都城:凉城。
凉城位于楼兰东南,远看是一片金黄,夹杂着一片浅绿,看着就让人内心舒畅。
对于楼兰之行,齐暮还是很期待的,待到了凉城,送走车夫,拿了包袱,便和陆霖满怀希望的下车了。
凉城的房子也是石制,也许是这里人对绿色很是尊崇,房子有好多为绿色,房檐、屋外,还用很多石头雕琢出形状,比不上精致纤巧的江南,比起在这漠北却是独树一帜了。
齐暮走在路上,看着路集上的各种玩意儿,看的眼花缭乱,什么玩的、用的都是精巧无比,逛了半天,他还真看上了一个绿玛瑙发冠,仿汉的,想买下的时候,齐暮发现,他理所当然的成了语言不通者。
最后是陆霖帮他说下来的,满嘴楼兰话,啧啧,说的字正腔圆,又让齐暮怀疑了瞬,但还是目光如常的调侃:“小哥,楼兰话说的挺标准嘛,有空教一下小弟我吗?”
陆霖不说话,淡淡瞧他一眼,半天才道:“找客栈,入住。”
齐暮笑笑,点点头。找了家挺近的客栈,要了两间中房。吩咐小二买了两套楼兰服饰,这回他们是有钱人了,所以待衣服回来,齐暮修整好,又拉着陆霖出去逛街。
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一队巡逻的兵将,领头的是个个子很高、器宇轩昂的男子,侧过头瞥了齐暮、陆霖一眼。
楼兰的男子女子皮肤算不得白,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楼兰女子、男子一般长的很美,高鼻深目、薄唇阔额,这男人也不例外,往过侧头的时候,侧面轮廓刀砍一般冷峻,那双眼睛向远处一拉,透出点剔透的深蓝。
他的目光只是与陆霖齐暮碰撞了一下,转身就走,齐暮突然觉得这人好熟悉啊。也没多想,再看陆霖的时候,就感觉他情绪有些低落。
于是齐暮就深深浅浅的逛了半天,有用的东西是什么都没买,玩的、戴的倒是买了不少,其中还有些贵重的。
回了客栈,齐暮要把一些东西送给齐暮的时候,发现这人神情恍惚的,开了了门,已经走了进去。
齐暮心中叹了句:奇怪。确实奇怪,如果你看到一个万年不变的面瘫,突然之间,从万事不关心变成心事重重,,你也会感觉奇怪。
齐暮想了想,觉得陆霖可能是来楼兰找人,这会儿一声不吭,也许是……因为不知道怎样去找。而且,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来过楼兰的。
还不会,是羞于见认识的人吧,齐暮准备扣门问一问,到了门前,却停下了,他发现问了,在这一个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的地方,他也做不得什么……
也就收回了打算,就准备等着吃了晚饭,泡个澡,上床睡觉。
然而,等夜半阑珊的时候,齐暮躺下的时候,陆霖却突然来敲门。
“事儿精!”齐暮嘀嘀咕咕说了句,完全忘记了开始是谁死乞白赖的跟着陆霖,半天朦朦胧胧爬起来,点灯,披衣,把他迎进来,倒了杯冷茶。
那人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紧紧抿着唇,眼神盯着桌面,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带着些迷茫。
齐暮摸了摸下巴,困劲刚才被吹走了,正眼瞧着陆霖,这时候,才真的感觉他像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了。
这少年盯着桌子盯了有一柱香,才缓缓开腔:“我到楼兰是来………”
“等等,”齐暮直觉他要抛家底了。抬起头白皙的脸染些灯晕,“我得先告诉你,我姓齐,我叫齐暮。建安齐家那个齐,你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建安齐家,就只有皇族了。
那人听了这话,有些惊讶,抬起来望向他的眼睛,齐暮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是月牙的形状,睁大了却是杏核的样子,里面剔透无比。
不知怎的,他就没觉得皇族的齐暮另他厌恶,觉得齐家不睁眼,但是齐暮是好的。他有时候就是这样,看的异常剔透。
这样想着,他眼神飘忽闪烁了一下,接着言简意赅的说:“楼兰国王是我皇舅……我是建安谢家,谢子霖。”
这样一说,齐暮还觉察自己当初竟然猜对了一些,面上笑了笑,接着调侃:“哟,我勾搭上一个楼兰贵族?”
谢子霖(统一用谢子霖)不说话,齐暮见怪不怪,静等他说话,半天他道:“谢家,忠良,是被冤枉的,你知道吗?”
齐暮没想到他问这个,一时间表情有些怔忡,谢子霖见他不言语,眨了下眼睛,继续向下瞥,竟然带了些可怜兮兮的失望。
齐暮看着他表情丰富,简直大开眼界,又想起正话,便道:“我知道,朝廷上下谁人不知晓啊?”
谢子霖仰起头,落寞的表情更加明显:“那为什么?”
齐暮知晓他问那为什么谢家要被抄斩。可是这个问题分析起来有点庞大,而且依谢子霖,也不一定可以理解过来。斟酌了斟酌,也就简短的说了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懂吗?”
谢子霖抬起头,缓缓摇了摇头。
齐暮继续道:“你们谢家树大招风,明白了吗?”
谢子霖接着摇头。
齐暮心里有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半天又道:“就是你谢家,势力太过庞大了,已经影响了,皇上的统治,懂了嘛?”
谢子霖动了下唇,眼睛瞥了一下齐暮,又道:“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祖父是好丞相,我谢家,忠心耿耿。”
齐暮的心里,一万匹马正在飞奔而过,心里无奈的想:感情这人蠢。而他,料事如神小白龙,竟然被这人的傻打败了。
这世道,好不好官有用是对百姓而言,统治者,他要做的是集权,谢家那么大势力,简直只手遮天,如果他是皇帝……保不准也得这么做。
可不能这样说,这人傻,可能比胡思莫还要傻。他只能说:“谢丞相确实是好丞相,我祖母也常常这般说。”怕这个话题没完没了,齐暮赶紧转移话题:“可是,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
陆霖轻轻旋了下眼神:“找皇舅,为谢家,讨回公道。”
“砰……”齐暮一个没坐稳,差点摔下去。心里已经对谢子霖的傻,无奈到吐血了。
可又不能说什么,斟酌了片刻,才问了句:“所以?你是要去找楼兰国王?”心里却道:你找你舅,和我说什么干什么?感情不是你舅,是我舅?……
谢子霖破天荒的伸出手扶了下额头,好像在掩饰尴尬,片刻道:“我……我不知道怎样找他。”
齐暮内心已然在跪着吐血了,想:行,还懂得找我商量,感情也知道自己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