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又踏进孟府的时候,齐瑾又一眼瞧见孟广生仍蹲在药圃前,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当下心头就有点不开心。
俊朗的脸,板下来,像是玉面罗刹。齐暮奇怪了瞬,随着齐瑾目光往过一转,就看到,孟广生垂着头,乌黑的发丝垂了下来,遮住半张脸,坐在毯子上,手捧着一颗造型奇特的植物,异常认真的在打理。
他未看见他们,所以齐瑾两步跨过去的动静,惊了他一下,他错愕的抬起头,眼角眉梢带了些湿润。看到齐瑾,极羞郝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齐暮摆出了一副“有内容”的表情来,好整以暇准备看戏。
果不失望,就听见齐瑾声音低哑的说了句:“孟广生!你怎么又出来了!刚才不是让你进去了吗?”
然而这个时候,气质沉静的孟广生,目光又躲闪了躲闪,才笑着言:“屋里闷,我又不活动,容易引发腰酸背痛啊……”
齐瑾可不听他,黑黑的瞳孔,只一瞬不移的盯着他,像是真生气了。孟广生也看到了,还欲开口再辩解几句。
一阵天旋地转,齐瑾就又把孟广生抱了起来,孟广生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各种心头无奈,也只能说了句:“还有人看,你注意一下好不好?”
正在看的人们,谢子霖目光躲开了,眉间带了丝困惑,心头不解,在想这两人的关系。
而齐暮,眼神幽远,已然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这二人,必有奸情。”
齐瑾把孟广生安顿住了,才又出来请齐暮和谢子霖。这两个,一个是刚刚看足了好戏,另一个是块木头,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个的。
跟着齐瑾进了内室,孟广生仍坐在椅子上,一脸和煦的笑着,和齐暮,谢子霖打了个招呼。
四个人就此坐好,齐瑾就对孟广生说了句:“阿生,齐暮和谢子霖至此以后就住在孟府了,一阵,我去安排一下。”
孟广生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在转身看齐瑾的时候,眼角却带了些疑惑。
齐瑾也无意隐瞒什么,浅浅的笑了笑,笑出笑纹,开玩笑般的,瞧了眼齐暮,道:“阿生,这是我儿子。”
“噗……”齐暮猛然一听这话,嘴里的茶,差点喷出几尺,斟酌了片刻,闻得是玩笑,才安稳了一番,反观孟广生,微张了嘴,瞳孔睁大了,呆呆的瞧着齐瑾,竟似相信了般。
齐瑾一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开了,伸出手点了下孟广生的额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中。才缓缓开腔:“傻子。这是老五的儿子,齐暮。”
先前一直怔忡的孟广生,听了这话,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省出味道来,张了几回嘴,最后吐出个:“啊?”
齐暮见这书卷气浓厚、从来沉静如雪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当下心中忍不住想笑,又怕被齐瑾骂,忍的不住咳咳,脸都红了。
齐瑾也见怪不怪,指着齐暮就介绍:“这混小子,叫齐暮,不叫木齐。是老五的儿子,老五?你还记得吗?就齐天晏。”
孟广生才眉目紧锁的思索,半天道了句:“老五?就我们走的时候,才一点点大,冰块似的齐天晏?”
“对,就是老五。”
孟广生回过神,仔细的打量着齐暮,啧啧叹了几句,道:“五弟的孩子,长的果真像他,都这么大了。”
齐瑾就挑眉笑道:“齐暮,快叫五婶。”
“噗……”这回是孟广生喷出了茶,还呛着了,咳的上气不接下气,齐瑾赶紧给他拍背。
齐暮各种心里偷笑啊,嘴上仍然不留余地,清清脆脆的喊了声:“四婶。”就听见那人咳的更严重了,齐瑾也无可奈何瞥他一眼,又赶紧仔细安抚。
齐暮抑制住自己笑出来,反观谢子霖,一脸迷茫,两眉清清,齐暮心里有点抓狂,叹了句;“呔,真真是上好的木头。”
好不容易给孟广生止了咳,孟广生眼角也晕满了湿气,带着几缕妩媚风流,瞪了又瞪罪魁祸首齐瑾。
齐瑾一脸大大方方,任他看,齐暮憋笑的不行,于是……席间的唯一正常人,就知剩下了谢子霖。
隔了会,齐瑾也就又小心的安抚了安抚孟广生,又想起正事,接着才又对孟广生道:“这个陆霖,陆兄弟,实际姓谢。谢子霖。”
上回原奈的事情,齐瑾有对孟广生言,所以这时,说这姓谢,孟广生却是一瞬间,想了起来,却感觉自己疑惑的很,想问出,斟酌了斟酌,没说,问了句:“谢?是建安谢家。”
见齐瑾点了点头,又见对面的谢子霖把头垂了下去,看不见表情神色。
孟广生支楞了下眉,心下疑惑,面上不动声色。就又听到齐瑾言:“这孩子,命途多舛,如今孤苦伶仃,也许,过几日,我带谢子霖进宫,楼兰王,便可能是他王舅。”
孟广生听齐瑾这般说,知道他有自己的考虑打算,也就暂时未太深究,只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这般也好。楼兰王是个重情重义的,这孩子,跟着他,也算可以。”
孟广生接着,也就沉沉的问了几句,几个人最初的生活,和流离经过。听闻齐暮是因为被弟弟妹妹们陷害,才此遭遇时,眉目不可抑制的深沉了几分。只对齐暮言不要介意,皇家就是如此之类。
齐暮岂能不懂,他在影射他和四叔。当下也就随着感叹了几分,道了几句皇家人命危浅。
几个人,又对谢子霖的遭遇同情了几把,道了几句谢家忠良,感叹了几句谢丞相的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气氛便有了点低迷。
好在这时,齐瑾传了饭,还是建安口味,倒是让齐暮又饱餐一顿,外加对这厨师赞不绝口。
吃过了饭,齐瑾便分配齐暮和谢子霖房间。
齐暮撒娇卖萌,各种喊四叔,想让齐瑾请先生教他楼兰话。
齐瑾被烦的厉害,也有点哭笑不得。毕竟当年,齐天晏是冰冷冷的一小孩,没想到他的儿子,这般黏人。
却让齐瑾很受用的,有了一种长辈的感觉,当下只装模作样,逗了逗齐暮,就答应了。
走的时候,齐瑾想,还得为齐暮谢子霖找个教楼兰礼仪的先生。